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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大戏就要粉墨登场了!
好像所有性格彪悍的女人都一样,坚定又犀利的眼神,每一个毛孔都传达着“不吝”的讯息,也好像经历太多——把那句“不幸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不幸”的俗话抗在身上。夸大了、背叛、贫穷那些细节,歇斯底里的争吵、亲嘴、哭、笑……最有代表性的文艺片女演员郝蕾,在电影中瘫坐在地上,看一片片雪花从天上掉下来的镜头堪称经典,的确是把悲怆化作了一个苍凉的手势。
谭卓是缩小版的郝蕾,瘦削,五官长得更集中一些,不笑的时候,嘴角有一些往上扬,具有“神秘的忧伤的气质”。电影《小荷》入围2012年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周单元,片花短短的二分零七秒,谭卓扮演的小荷的台词是,“这个地方太小了,小得我透不过气来!”画面仍是灰暗,人物常常不讲话,用眼睛来表现内心的澎湃,集体用力过猛,也会让人感叹,文艺片为什么都是同样的内容?“其实不是,她只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地球上的人都面临一样的东西,针针见血,每个人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人的理想和现实背道而驰,它们永远是针锋相对的,每个人都会屈从于现实,都会牺牲。”
从miu miu的短片《化妆间》得来的灵感,我们把拍摄的场地选在了化妆间,对于一个演员,那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化妆让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变成另外一个!讲述的都是女人的故事 。“有人喜欢看透,有人喜欢解构,往往没怎么经历的人会有生死感悟一堆,经历越多反而要说的越少。”作家韩寒这样描述当下的人。不知道谭卓是属于过早看透的那一类,还是热衷解构的那一类,她知道拍戏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到现在为止没有从做演员这件事情得到什么,因为毕竟不是她精心计划要走的路,她没有特别喜欢表演,也没有想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人,现在纯粹是为了负责,为了过自己这关。前几天谭卓看陈坤的一个访谈,陈坤说自己是在《画皮2》的时候才找到做演员的幸福感。她说希望给自己时间,积累更多也许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改变,会能找到当演员的。
《小荷》的导演刘姝没有任何宣传的经验,在威尼斯她承担了宣传的责任,中国记者收到了她这样的短信“亲们,我们的片子《小荷》也来威尼斯了,欢迎各位来看来采,演员谭卓。”
幕布拉开,人生的大戏就要粉墨登场了……
Q = 《北京青年》周刊A = 谭卓
你可以称它为女权主义电影
Q:《小荷》讲的是什么内容?
A: 讲的是一个现代女性的故事,剧本写得很好,它是导演刘姝的第一个作品,导演文学出身,没有功利心和目的性,是一个特别简单特别好的人。
整个中国的电影没有一部以这样的方式去叙事的电影,女权、直白,把我们面临的幸运和不幸都展露出来。
Q:看片花,我觉得它跟《浮城谜事》特别接近,色调和呈现出中国人的面貌等等都特别接近,我还在想怎么文艺片都这么拍啊?
A: 我看过其他的电影,我觉得完全是不一样的。故事本身讲的内容不同,片花的剪辑不是特别理想,没有表现出特别真实的东西,因为我们当时没有太多的诉求,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拿去评奖,甚至都没想过要上映。
它其实是一个励志片,跟爱情也没有什么关系,小荷生长在县城里面,特别想抗争,对抗父母、环境、传统观念,她给学生讲大江健三郎的书,教授完全不一样的知识。鲁迅的那句“唤起民众的意识比医治人们的伤痛更有意义。”唤起她自我意识的觉醒;她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是因为她觉得对方跟她有同样的精神诉求;进城之后跟一个能解决生活问题的男人结婚了,那是她最后的妥协。每个人走过的路,都是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的,其实这个结尾没有一个定式,有些人会说,小荷是不是妥协了,嫁给一个并不理想的男人,但是物质上能满足他。但我们表面上变了一个样子,内心却未必是真正的妥协,可能是我们在与世界冲突的过程中,找到了一种认识自己的方法。这是一部真诚的电影,没有特效或者什么别致的手法去表现和强调内容。
Q:小荷的性格是怎样的?跟你有接近么?
A: 小荷则是坚硬的,过于坚持自我,特别容易受伤也容易伤害到别人。这是导演和编剧想表达的东西,用这样一个态度去表现,我觉得没有问题,世间万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我能以开放的心态去尊重每个创作者的选择。
身边很多文青,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保护也好自嘲也罢,都不愿意很直接地把自己真实所想说出来,但小荷就是个实在直接和的女人,就像她做Spa时那场戏,就把背裸地暴露在那儿,关于物质、关于享受、关于之前小荷的转变裸地体现在身体上,但现实生活不是这样吗?残酷而百味杂陈。
Q:拍摄《小荷》你的片酬怎样?
A: 其实我没有拿钱,而且还搭钱。我接这个戏的时候也没想最后能获得什么回报,完全就是从心而发,觉得和导演像朋友一样,我特别想和朋友们一起做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导演自己也拿特别少的钱,有很多钱也是她自己出的,片酬对于我来说,首先也不是我的市场标准,但对她来说每一分钱都是特别重要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演员不拿钱可以拍戏,但汽车不加油不能开,酒店不给钱人家不让你住,所以把这些钱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吧。当时因为在北京拍,离家很近,我妈妈每天都去送水果,对我妈来说每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像是她的孩子,她觉得,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出门在外打拼,都很不容易,她就给每个人做两条鲫鱼,鱼的肚子里塞满肉馅儿,每天拌凉菜,天天换样,还有鸡汤豆腐,经常给剧组人弄吃的。包括我的朋友也是,知道我拍这个戏就经常给剧组送T恤,送饮料,所以我不但没拿钱还一直在投入。但是我们特别开心,都很愿意去做这些。
从来没有想成为一个受关注的人
Q:你是怎样走上文艺片这条路的?
A: 这是我第四个文艺片,第一部是《春风沉醉的晚上》,当时导演娄烨在选演员,我的经纪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娄烨导演,那边说可以见一下我。然后去和导演交流,聊的全是和戏没有关系的东西,特别随意。导演是在从最自然真实的状态来了解我是否符合这个角色。
Q:你真的相信一张照片决定你的未来吗?
A: 不是照片本身,而是那个欣赏照片的人,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从里面读出一些讯息。我觉得那是一种趋势和引导,很多人循着《春风沉醉的晚上》来找我拍摄文艺片。因为电影给人更强烈和直观的印象,选择有经验的演员风险会降低,所以这就奠定了我的路了。
Q:你的表演有什么秘籍没有?
A: 拍摄《Hello!树先生》的时候,我去观察盲人的生活;现在拍戏扮演大提琴老师,就请音乐老师来教我,但是不会去刻意的模仿和设计,习惯于把这些东西形成于自己的气质,我希望整个大的气息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可能在拍戏中刻意保持一种状态,不会去让杂七杂八的情绪来破坏掉我的情绪。
Q:你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演员?
A: 我跟别的女演员拍戏的轨迹是一样的,性质也是一样的,但是方向或许不同,每一部戏都有不同的感受。
我对表演一无所知,对电影也没有格外喜好,身边没有在从事这件事情的人,我也不像小朋友一样有成为大明星的梦想。我觉得这个工作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限制,所以就选择了它。
我希望不用朝九晚五,不想程式化的工作和生活,我对未来没有那么清晰说自己要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要什么。
我觉得重点应该在于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我现在在做什么,那仅仅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人要有一个宽度,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容地做自己,这是我想要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我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喜欢的女演员是奥黛丽·塔图、凯特·温斯莱特、娜塔莉·波特曼,我自尊心强,也是一个进步的青年,我会要求自己,希望自己很好。
假使我不是演员,我是科学家研究基因转变或者诸如此类,我希望自己都能做到最好,希望得到别人的尊敬。那是我的人生态度,那些女演员也一样,她们都是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娜塔莉·波特曼在得了奥斯卡金像奖的第二天就素颜出去吃早餐,结婚生子;奥黛丽·塔图,在她演艺行业的巅峰,全都放下,因为想做水手,就去做自己喜欢的航海事业。
一个真正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特别强大,对我来说这是特别吸引我的。她们内心足够清晰,所以呈现出特别确定的东西,她们本身散发出来的光芒能覆盖住其他的东西。
要命的独立意识!
Q:你怎样选择朋友?
A:我喜欢自己有独立意识的人。我属于眼神特别凌厉的那种人,刚出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年轻特别让人产生距离感,别人见到你会不放松,我认真地反思了这件事情。我觉得目前还是有进步的。人啊,不要企图靠外力来改变自己,应该认清自我,不管你处在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都要认清自己,做一个上进、有心胸、智慧善良的人。我愿意跟年长的人做朋友,这是我耍的小聪明,我希望在年长的人身上得到经验。也交往年轻的人,通过他们能感受到时代的脉搏,知道什么是有趣的可爱的东西。就像是内外双修一样,得到充分的能量,祝你一臂之力,让你走在你想通往的那条路。
我特别尊敬的人是我第一位经纪人,现在也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我们虽然已经不是工作中的合作伙伴了,在我正式入行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很专业的从业人员,教我如何做一个职业化的演员,作为一个个体怎样去选择和看待自己的人生。
Q:生活和电影那一部分会给你灵感和开启?
A:生活里面的东西比电影更刺激我,比如我喜欢意大利的建筑,在佛罗伦萨看到圣母百花大教堂让我惊叹,它是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穹顶的教堂,古老的建筑经历那么多年还伫立在那里,特别美特别优雅。建筑也有生命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也有灵魂也有它们自己的表达方式,或许是我们人类所感受不到的,伫立那么久看到的事物感受到的风雨,它们在想什么?相比之下我们人类如此渺小。
Q:你最想合作的导演是谁?
A:我特别想合作的导演是李安,他的电影我大部分都喜欢,他是一个随和的人,往回收的那种人,是女人都想冲出去保护他。他永远眼神怯怯的,我们从作品里面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所以格外尊敬他。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有点像周星驰,见到作品能看到他内心,生活中反倒是不圆滑不谙世事,但是他有无比丰富的内心世界,非于常人的内心世界。我觉得一定是怪咖才能出现与众不同的东西。
Q:文艺片演员都很辛苦,又不赚钱,你怎么看名利?
A:文艺片的女演员值得尊敬,那是一个活儿苦又不赚钱的片子。拍文艺片和商业片经济比较上有差别,文艺片要耐得住寂寞,拍一些稍微有质量的东西,耐得住寂寞和考验,这是有点难度的。让名利顺其自然,不要企图靠什么方法得到它,自然是和谐的,有它的规律和该它出现的时间。很多东西不是能靠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够达到的,有更多的因素甚至是命运的成分。
Q:请告诉我怎样让生活更丰富?
A:我致力于让生活丰富有趣的事情,没有具体的爱好。对服装设计有感觉就去给朋友设计礼服。我曾经设计过一条红色的蕾丝礼服裙,送给吴虹飞当生日礼物,我特别喜欢付出的感觉。
我喜欢看村上春树的书,村上春树现代小资淡淡表述深刻的东西,揪着你的心。村上春树的《天黑以后》,写一夜之间日本的东西,小说看完后一直在那个情绪里面。看村上春树的《当我在谈跑步之后我在谈些什么》,他是一个有自我要求的人,喜欢爵士乐,有小酒馆,坚持每天跑步,这个不一样的作家的人生态度对我有一定影响。成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不回避成长,我长得非常舒服,因为我不拧巴。我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知道怎样要求自己。如果你现在不对自己有要求,未来的你一定是很惨不忍睹。命运善待我,很幸运,让自己选择和接受可以继续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