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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战场归来话战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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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时刻到达莫斯科后,我接触的所有人几乎都支持北京,认为北京此次肯定能赢。即使在莫斯科人心也向着北京。有报道说,在该市四个城区对100多人进行的民意测验中,63%的人表示支持北京,25%的人倾向于巴黎。世界传媒几乎都在盛赞北京,说她最有希望赢得主办权。这的确是场实力的竞争,但是也的确不能排除感情和运气因素。最难的是人心隔肚皮。每个投票人都不露声色,但那不露声色的背后,确是一念之间的仲裁抉择,令人无从预测。成与败,取决于委员们的指头一点。有了以往的经验和教训,我只能把喜悦深深埋在心底,耐心等到宣布最后结果的那一刻。

在投票之前也不是没有不和谐的声音。11日上午,由十一二人组成的一伙人从记者下榻的乌克兰饭店出发,试图组织骚扰北京申办的游行。俄罗斯警方根据法律,以非法游行罪抓捕了9人。一些反对北京申办的人试图借此挑起事端,故意夸大事实,制造舆论,甚至向国际奥委会兴师问罪。个别分子还把印有反对北京申办的不干胶标语贴在乌克兰饭店的电梯里。但是,毕竟极少数人的叫嚣阻挡不了支持北京申办的大潮,北京在迈着坚实的步伐前进。

13日下午,北京面对一百多名国际奥委会委员进行最后一次陈述。北京的陈述被视为争取赢得主办权的“最后一击”。到达莫斯科后,参加陈述的人员进行了几次彩排。在一次争取有关方面意见的彩排时,我看到他们除字眼上精益求精外,细微至语气、说话态度亦反复练习,都希望给部分从没有到过北京的委员留下最好的印象。精心部署和临场表现,可以说是为北京争得了高分。更令委员们耳目一新的是,上台陈述的9位代表中,包括李岚清、刘淇和运动员代表邓亚萍等8人,都能用流利的英语发言,一下子拉近了与委员们的距离。被新闻媒体称为“申奥功臣”的何振梁那感人至深的演讲,更是打动了委员们的心扉:“无论你们今天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将创造历史,但只有一种决定能改变历史……”他的最后陈述演讲,被认为是最具感染力的游说。美国委员德弗兰茨在投票结束后说:“很多委员都被何先生的真诚所感动”。他用流利的英语和法语主持最后的陈述,并以中国人不懈追求奥林匹克理想的收尾言辞,获得了全体委员的热烈鼓掌,将北京的最后陈述成功推向高潮。一直通过设在新闻中心的大屏幕观看的英国朋友莫利在北京陈述结束后连连对我说:“PERFECT(圆满)!”“FANTASTIC(精彩)!”

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为了在投票表决后马上能采访到在世界贸易中心二层开会的委员和申办城市代表,近千名中外记者早早就来到了设在一层的新闻中心,抢占有利位置。在大楼进出口大门不远处占据了位置的中央电视台记者告诉我,为了能在一层大厅内占据一两平方米的机位,他们在早晨6点就赶到了,距宣布结果整整提前了12个小时,不过还是发现有利的机位已被凌晨两三点钟就赶到的其他电视台记者占据。这些电视台的记者们将占据的位置用绳索圈起来,变成自己的“领地”,外人不得进入,除了一条一米左右宽的通道外,两边布满了摄像机。室内机位远远满足不了需求,室外又下着绵绵小雨,组委会只好在门外一侧路旁临时搭建帐篷供记者使用。在大厅的另一边,文字记者挤满了四五百平米的记者席。没有座位,记者们就将手提电脑放在地上,围在大屏幕下席地而坐,做好了一切准备,记录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摄影记者则在通往二层的楼道前围成了厚厚的人墙,近百台“大炮筒”对准了出席会议人员的必经之路。

投票就要开始了,人们的目光紧紧盯着大屏幕。这短短的十多分钟,对记者们来说,特别是对在场的数十名中国记者来说,既漫长又短暂,既兴奋又焦虑,人们在心里默默祝福北京好运。历史的瞬间属于中国!从大屏幕上人们看到萨马兰奇走上了台,打开信封宣布:“获胜城市――北京!”现场的中国记者一片欢呼,不少人热泪流淌,紧紧握手、拥抱。听到北京获胜的一刹那,蕴藏了多年的激情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据在代表团现场拍摄的记者赵颖新事后告诉我,投票期间,她的照相机镜头一直对着刘淇和他周围的申办团成员,萨翁的话音未落,刘淇和射击运动员杨凌首先振臂欢呼,跳了起来,情景动人心魄。中国自1908年开始即有举办奥运会的念头,今天终于凭借自己的实力圆了百年梦想,这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与光荣。炎黄子孙,无不欢欣鼓舞,吐气扬眉。大厅里瞬间一片忙乱,有的在飞快地按动手提电脑的键盘,有的在用手机在向本国报告消息,众多的记者则来回奔跑着,寻找自己的采访对象。

我来不及细细品味这胜利时刻的喜悦,转身挤到等候在楼梯前的摄影记者队伍中。因为我还有任务,要在第一时间采访国际体育界人士的第一反应。瑞士奥委会主席卡奇首先从二层走下来了。他当即向北京表示祝贺:“现在是奥运会到北京去举办的时候了!我相信北京一定能举办一届成功的运动会。”加拿大体育部长库珀尔一脸无奈但仍不失风度:“我们对自己所做的工作和所取得的成绩感到满意,我们尽了全力。但结果就是结果,今天北京很幸运。祝北京成功!”兴奋难抑的郎平从摄影记者的包围中突围了出来,她激动地告诉我:“真比我拿了世界冠军还高兴!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十年了。这是国际社会对中国的发展和进步的肯定,也是给北京的莫大荣誉。我现在真正感到我们中国站起来了!”韩国的国际奥委会副主席金云龙为北京获得主办权感到非常高兴,他说:“中国本来就有能力办奥运会,北京此次获胜,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在竞争夏季奥运会主办权的投票中,此次表决是最快的一次,用了不到半小时,同时还创下了在近几届夏季奥运会的申办表决中获胜城市第二轮就以超出半数的高票当选的纪录。当晚在我国驻莫斯科大使馆举行的庆祝酒会上,我遇到了不少外国朋友,他们纷纷向我表示祝贺,见面总是紧紧拥抱,似乎以往的握手已不能完全表达激动的感情了。国际奥委会委员、国际排联主席阿科斯塔高兴地对我说:“对排球来说,北京是最好的选择”。国际田联主席迪亚克投票结束后就向记者散发了一份声明,声明中说,这一决定意味着13亿中国人将感到与世界体育运动完全融合在一起。他个人确信,北京以及中国将会举办一届盛大的奥运会。

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一天:公元2001年7月13日。

历史将永远记载这一笔:北京,在新世纪的仲夏赢来了2008年奥运会主办权。(完)

(作者为新华社体育部主任, 国际奥委会新闻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