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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勇,半隐画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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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器,一座屋子的气象

我们在一个冬阳暖照的午间,叩开了黄勇位于麓山的家门。入门的一瞬,如同有一声魔咒落到地面:芝麻开门!――眼前铺呈而开的空间,究竟是山洞还是茶亭,是书斋还是画室?汉唐的,明清的,民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这一门之隔,似乎隔开了现代与古典,也隔开了喧嚣与安宁。一脚跨进去,像是穿越了时空。

守门的是一匹东汉的石马,体形丰胰,憨态可掬。室内光线暗淡,主人便用一两盏落地灯,照向空间里的主体,于是营造出静谧而悠远的意境。石马是黄勇从一位朋友手里收来的,即便放在早年间也是价值不菲的古物。

书斋是求静之所,但见一放有宣纸、毛笔、砚台的长条案几,是他写字的地方。墙角一只白玉大净瓶,插着这个夏天采来的莲蓬与荷花,早已枯萎,剩下残枝败叶,却舍不得扔掉,竟有一种凋零肃杀的美感。

黄勇长得很粗犷,内心却非常细腻。他的风雅与情调都在他的“黄屋”里袒露无遗。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小片桃花源,穿越了时空,自给自足也自得其乐。

80高龄的国画大师谭昌前辈是黄勇的朋友。有一回,谭昌前辈来家里喝茶,一时兴起,便在一整面墙上画了猫,萌态可掬的猫儿们或躲在假山之后,或蜷于草垛之间,与墙角处的白瓷水缸和枯木灯,相映成趣。

木器,刻下文化的脉络

这是一张很久前收来的柜子。黄勇很怀疑它是二战时期,日本侵华期间命令当时的工匠,根据日本风格的设计来订制的。因为,柜子镂空处的木雕的花纹形态,正将容易被人忽略的历史脉络与信息传递出来。

宋朝的石器。原本是一个因偷了仙桃而手缚于柱子的一个受戒童子。因丢了头部,黄勇便用了一根红烛置于顶,他笑称,那滴落的红色蜡滴就如同童子悔恨的泪水。

黄勇有历史情结,他的家是个世外桃源。东汉的石马,盛唐的观音,明代的案几,清朝的茶碗,民国的桌椅,到了他手里,就不再是居庙堂之高的古董,而变成日常的一部分。他认为,还这些古物一个自在,让身居其间的人逍遥,才是正经。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在无数的白天和夜晚,我抚摸着、凝望着这些属于古人的物件,我揣测想象它从前主人的故事,那些关乎人之生与死的瞬间,那些属于人类独有的文化活动,我的内心便有很深的情感在酝酿发酵。因为爱与恨都要随着时间消亡,只留下这些不朽的物件,供后人琢磨猜想。”黄勇说到:“而我,将它们用于日常,仿佛只有用这种亲近的方式,才可以感受到前人,与他们建立起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隐逸于花草之美

更多的时候,黄勇一个人居于此间,专画花草之美。他说:“你看着枯枝,会想到它曾经的盛放,雾气中带着水露的娇嫩,那样鲜活的生命过程,都是感动。”这自然也是他爱花,以至于专画花的缘故。他笔下的花,在不同时期,是不同的模样:鲜艳的,淡雅的,热烈的,安静的,终归都是美得不可言说。

与其说黄勇是一个画家,不如说他是一个诗意栖息的隐世者。因为在画家的身份之外,他用了大量的时间,来寻找一种格外浪漫而稀有的生活方式。这让他成为这个时代里的某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给一群像他那样恣意而沉醉于自我世界的人,留下一种珍贵又带着戏谑意味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