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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14年的女儿“认贼为亲”,谁来抚平父母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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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让人无奈又心碎的故事。被拐14年的女儿终于被父母找回,孩子却冷漠地面对他们,因为幼时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女儿之所以认亲生父母,并非出于亲情,而是另 有企图……

2007年6月,在这对辛酸父母含泪的诉说中,这个让人心酸的故事在我们眼前一点点展开……

狭隘女拐走恋人两岁侄女,无辜夫妻14年泣血苦寻

1992年5月,连续晴朗的天气,让新疆库尔勒市阿克苏浦乡大片的枣树林郁郁葱葱。5月6日一大早,王家新的妻子李玉丹见天气晴朗,就带着刚刚两岁多的女儿梅梅,来到了枣树林里割自家的韭菜,准备拿到市场出售。

临近中午11点时,李玉丹小叔子王家放的女朋友、住在20公里外买里镇的刘晓美来到了地里,拉过身旁的梅梅说:“嫂子你忙,别让孩子碍你的事,我带她去玩一会儿吧。”李玉丹爽快地把孩子交给了她,梅梅非常高兴,离开时还不断地向她挥动着小手:“妈妈,拜拜……”

让李玉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见到女儿,却是14年以后。一场让她揪心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午饭以后,李玉丹也没见到刘晓美带梅梅回来。她不免有些急了,连忙寻找刘晓美,却迎面撞见了小叔子王家放。王家放见面就问:“刘晓美来了没有?”李玉丹说3个小时前她把梅梅带去玩了。王家放一听,顿时气得捶胸顿足:“坏了!”

原来,他和刘晓美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发现刘晓美不但人特别犟,而且凡事都爱在心里“算计”。王家放觉得这种女人无法把握,就把内心的忧虑和在恋爱期间给她所有的花销都记在了日记本上。然而,5月6日一早他上班走后,刘晓美来给他收拾小屋,无意中翻看了那本日记……愤懑和屈辱不由得让她火冒三丈。在翻走了他所有的钱后,刘晓美仍觉得不解恨,于是,她给王家放写下一纸“檄文”:我要拐走你哥哥一家的掌上明珠梅梅,让你们哥俩一生彼此仇恨!”

李玉丹听完,只觉得头“轰”地一声。她和丈夫足足找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万般无奈的她拿着刘晓美和女儿的照片,向库尔勒市公安局报了案。半夜,王家新醒来后,见身边没有妻子,就直接找到了女儿丢失的那片枣树林,只见李玉丹哭累后已经趴在野地里睡着了。李玉丹醒后一把抱住丈夫:“我这一生,不管吃多大的苦,也要找回梅梅……”

夫妻俩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只要听到一点儿消息,就迅速赶去。仅买里镇刘晓美的几个亲属家,他们就去了近百次。那条几个小时路程的山路和河流,他们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通过。然而,刘晓美带着梅梅,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长时间的折磨中,李玉丹渐渐患上了幻觉和幻听症,每当夜晚来临,她的脑海里都会清晰地出现女儿的面容,令她整夜睡不着觉。仅一年时间,她的满头秀发就掉光了。 8年时间在夫妻俩一次次苦心的寻找中无比伤感地过去了,除了一身伤痛和债台高筑外,没有女儿半点儿踪影。

虽然多年在区内区外寻找,但在王家新的脑海里,库尔勒买里镇那里总有刘晓美的影子在冥冥中闪现。王家新知道,刘晓美在买里镇有很多富裕的亲属,这些有实力的亲属,刘晓美是不会放弃的。要想找到女儿,就只有从买里镇入手,先找到刘晓美。

2002年秋后,王家新决定只身返回阿克苏浦,悄悄在乡里找了个看大门的工作。他晚上工作,白天就不断地请刘晓美亲属周围的邻居们吃饭,托他们随时注意刘晓美的踪影。

到了2004年秋,放心不下只身寻找女儿的丈夫,李玉丹也抱着儿子回到了阿克苏浦乡。夫妻俩开了一间小的汽车修理部,一边维持生活,一边坚持打探刘晓美的消息。

喜泣相聚女儿却全无记忆,漠然归乡心中另有“隐秘”

2006年10月20日上午,王家新安排的一个“线人”突然急急地赶来说:“刘晓美搬回来了,前几天有人在镇上见到过她!”此时,距梅梅被她拐走已经整整14年了!当日中午,经过一番化装的王家新和李玉丹在线人的带领下,找到了位于镇西头的两间小房。

李玉丹向屋内喊了两声,说是自己走路累了,要讨口水喝。屋内一个女人应了一声,随即露出一张脸来――刘晓美!仅仅几秒钟的一瞥,就让李玉丹的记忆刹那间闪回到14年前。尽管刘晓美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人已发胖,但李玉丹还是认出了她。一瞬间,她只觉得头脑轰鸣,血往上涌,所有的仇恨一起涌上心头……

刘晓美显然没有认出这个当年的“嫂子”,只顾照顾孩子。李玉丹退出后,让丈夫守在屋外,自己马不停蹄地奔向公安局报案。

当天,被带到库尔勒市公安局的刘晓美,交代了拐走梅梅全过程。原来,那天早上拐走梅梅后,刘晓美本想回到河南老家,但她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安徽籍的男子李光。李光见她带个孩子,就对她一路照顾,令正处在失恋痛苦中的刘晓美找到了寄托。她同李光说,梅梅是姐姐超生的孩子,托她带出来处理。李光一听,禁不住乐得直拍手――他的姐姐李霞结婚多年没有生育,正愁无处抱养一个孩子呢!

在李光的家乡,刘晓美把梅梅送给了李霞后,就闪电般地同李光结了婚。临近中年的李霞两口子得到梅梅后,乐得合不拢嘴,并给她改名为吴宏雅,小名佳佳。

库尔勒市警方立即同安徽泗县警方联系,山头镇派出所在所长的带领下来到李霞家中。一听警察询问佳佳的来历,李霞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终于承认了14年前收养佳佳的事实。

为了做到准确无误,派出所打来电话询问李玉丹,孩子有什么体貌特征?李玉丹脱口而出:“孩子一生下来,右耳垂后面就先天带着一个米粒大的小洞。”

警察仔细检查后告诉李玉丹:“看来你的孩子找到了!”李玉丹捧着电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2006年10月25日,李玉丹和警员一同前往安徽认领14年未见的女儿。在火车上的整整4天,李玉丹心里一遍遍地想象女儿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她还会记得自己吗?而得知电话中的“母亲”要来认领自己,佳佳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14年的漫漫岁月,已把她幼时残存的对亲生父母的记忆消磨得干干净净。这个从遥远的新疆突然冒出来的“父母”,让她无法接受。

2006年10月30日上午,李玉丹一行到达安徽省泗县山头镇,派出所安排佳佳与生母见面。这是李玉丹苦心盼望了14年的时刻,没等起身,她的眼泪先落了下来,“我的梅梅啊,妈妈想死你了!”但佳佳却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不停地躲闪。李玉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在酣畅淋漓的哭声中,她一遍遍地讲着佳佳“失踪”后夫妻14年不懈寻找她的故事,让在场每一个人无不动容。

派出所开始解决孩子的去留问题。佳佳坐在两个妈妈中间,表情却是如此的木然和无奈,随着大人的商讨,佳佳突然起身冲进另一个屋子,趴在墙角放声大哭。李玉丹跟了进去,她哭着劝慰女儿:“你和养父母的感情很深,但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现在妈妈拿出十分的母爱,换回你一分还不行吗?”

李玉丹流着泪劝说了一个多小时,但佳佳就是不为所动地沉默着。看着孩子态度如此坚决,李玉丹失望了,无奈地退了出去。

养父吴大德走进小屋,在和她深谈了近一个小时后,佳佳脸带红晕出来了。她来到李玉丹面前,痛快地答应和李玉丹一同回新疆。李玉丹既意外,又高兴,又痛苦。意外的是:佳佳转变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高兴的是:孩子终于答应和她回去;而痛苦的是:佳佳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对自己却没有一点儿亲情,如果不是她的养父和她深谈……李玉丹不禁黯然神伤。

为了防止佳佳的养父母亲属阻拦和闹事,派出所提示李玉丹赶快带着孩子离开。但佳佳哭闹着不上车,连哄带拉地把她拉到了车上,她又紧紧地拉住方向盘。到了西安后,又一个劲地吵着要给养父母打电话。

李玉丹耐心地问:“佳佳,你是不是真心想和妈妈回新疆啊,你要不是真心的,妈妈不勉强你……”听了这话,佳佳才第一次牢牢地盯住了母亲,沉默了良久后说:“我和你回新疆可以,但你们一定要公安局放了我舅妈刘晓美!”

佳佳的话一出口,李玉丹觉得如五雷轰顶!女儿勉强回来,竟然是这个目的!但为了安慰佳佳,她还是耐心地和她说:“刘晓美触犯的是刑法,结果怎么样,我们说的都不算。”佳佳又说:“大人都说,只要你撤诉,我舅妈就没事了,你不撤诉,就是想害她。”

佳佳的一席话,让李玉丹的愤怒涌上了心头。为了稳住佳佳,她还是表示:这些事回到新疆再说。听到这话,佳佳的态度好似有了转变,突然叫了李玉丹一声:“妈,爸爸这次怎么没来?”

这一声“妈”,不管佳佳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让李玉丹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一声“妈妈”让她苦苦等了14年啊!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女儿只念“仇人”舅母,再次离去父母泪水满襟

得知女儿归来的消息,王家新激动得一夜都没合眼。2006年11月5日凌晨3点,他就起身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早早地来到了站台。

火车还没有停稳,王家新一眼就认出了女儿“梅梅”。他奔上去,一把将佳佳抱在怀里:“梅梅,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爸爸啊!”佳佳沉默了一下,突然低下头,眼含泪水地说:“爸爸,我求求您了,快放过我的舅妈吧……”

14年父女未见,怎么会是这种开端?王家新一时语塞了。但他还是无比兴奋,坚持认为,血浓于水,一定能够唤回佳佳那颗远去的心。

一家人如获至宝地把佳佳带回了家。当晚,夫妻俩想和女儿一起住,但都被佳佳以旅途劳累、想一个人休息为由拒绝了。第二天,夫妻俩特意为女儿做了6道可口的菜,想借吃饭的机会和女儿叙叙亲情,但佳佳只顾低头吃饭,对他们夫妻俩泪水涟涟的讲述避而不答。夫妻俩问她为何不开口说话?佳佳说出的话再次让他们心如刀绞:“那你们……就先放过我舅妈吧。”到了这个时候,李玉丹才明白,吴大德劝慰佳佳那近一个小时的巨大“作用”。

当日,佳佳就背着他们给养父母打电话,泪水涟涟地要求养父快来接她,并表示:如果养父母不能来接,她就选个机会逃跑。两天时间,她就打了300多元的电话费。消息传到王家新夫妻的耳朵里,震惊之余,更是一阵阵心痛。这到底是怎么了?14年苦心,找回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第四天一早,佳佳突然提出要见“舅舅”。父女俩一路无言,但一见到了“舅舅”,佳佳像变了个人似的,抱着李光又说又笑,还不时地打听“舅母”刘晓美的情况。当天晚上,佳佳突然提出要回安徽。夫妻俩哽咽着一个劲儿地相劝,说到动情处,王家新几乎都要跪下了,但佳佳就是软硬不吃,又哭又闹地冲夫妻俩大喊:“谁让你们找我的?我又没求你来找我啊?这还不都是你们闹的吗?”

话语如此伤人心,王家新夫妻俩从心底对女儿有些绝望了。

2006年11月10日,应公安机关为佳佳做DNA亲子鉴定的要求,养父吴大德特意从家乡赶来。佳佳整天依偎在养父的怀里,一个劲儿地撒娇,还把王家新夫妻为她买来的食品拼命地往养父嘴里塞。所有的言行,一次次地刺伤夫妻俩的心,命运和他们开的玩笑是如此的荒谬。

到了验血的时候,佳佳坚持让养父陪着。王家新抽完了血,走出门口时,正巧与女儿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佳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不是你生的还不一定呢。你还是快点儿放过我舅妈刘晓美吧!”王家新连胳膊上渗出的血都顾不得擦,冲进卫生间“呜呜”地放声痛哭。

佳佳为何如此固执地保护“仇人”刘晓美?百思不得其解的王家新找到了吴大德。

原来,刘晓美虽然一时气盛拐走了梅梅,但不久她就后悔了,自责与日俱增。她把梅梅整日地抱在怀里,所有的钱都为梅梅买奶粉,只要身上有一块钱,都要给她买一根冰棍,自己孩子馋得哇哇直哭她也不理。就这样,梅梅在她怀里度过了最美好的、记忆深刻的6年。等到梅梅12岁的时候,刘晓美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想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再一次良心发现想把梅梅送回给李玉丹,但遭到了吴大德夫妻的拒绝,她才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个发生在梅梅身上的错误,竟然错得如此合情合理,而他们又遇见了这么一个如此看重现实亲情的女儿,让人竭尽全力都无法改变。王家新夫妻不禁仰天长叹。

自验血后,佳佳就和养父一同住在“舅舅”李光家里,连王家新夫妻的面都不见。几天后,从买里传来了消息,佳佳已经和养父返回了安徽,竟然连个招呼都没和他们打。

2006年11月26日,公安机关的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王家新与佳佳的基因相同点为99.9998%,确定为佳佳生父。王家新当即给佳佳打去电话,带着哭腔说:“佳佳,结果出来了,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佳佳在那头沉默了好久,随后说:“那又怎么样?我已经适应这边的生活了……”无情的一席话,又让夫妻俩再一次泪如雨下。李玉丹说:“我们虽然找回了女儿,但没有找回那难得的亲情啊!”

但让他们兴奋不已的是,自离开后一直没有消息的佳佳,在春节时突然给他们打来电话,叫了一声“爸爸”“妈妈”,祝他们节日快乐。这一个电话,让他们再一次眼睛湿润了。

2007年6月10日,再一次良心发现的刘晓美,托哥哥找到了王家新,要求签下一份《关于王家新夫妇和刘晓美对吴宏雅抚养的协议》:1.佳佳暂由刘晓美家人抚养;2.刘晓美自愿给王家新夫妇精神损害补偿金两万元;3.刘晓美要保证佳佳的身体和身心健康,保证孩子受教育的权利……

善良的王家新夫妇说:“刘晓美虽然犯罪了,如果法律惩处她,她那未成年的孩子也让我们心疼。我们不想再看到发生在我们家的悲剧了。她良心发现了,我们看到她目前生活贫困,也不要求她再多的赔偿,只要她日后对佳佳好一点儿,我们就安心了。”

对看似无情的佳佳,王家新夫妇反倒一天比一天有信心:“血肉亲情是难以割舍的。刘晓美能用时间和亲情把一个‘梅梅’改变成了‘佳佳’,那么,我们也能用时间和亲情把‘佳佳’再改造成‘梅梅’。她有一天也会为人妻为人母,那时,她一定会体会出父母的心,就自然而然地理解我们今天为寻找她所做的一切了……“

(文中主人公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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