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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确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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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袖而去宋代的繁华,在历史的烟云中,欧阳修以一篇《醉翁亭》将他潇洒而豪迈不羁的形象定格成一位嗜酒的“醉翁”,自此“醉翁”也便成了失意文人墨客的代名词。世人常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此,我说“醉翁之意确在酒”。

中国的酒文化由来已久。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一批批酒翁便横空出世。若论正宗的酒翁,恐数魏晋时期为多。大概是因为一方面是统治者大力提倡名教,以孝治天下,一方面文人雅士却又多越名教而任自然,两方面的冲击就产生了所谓人的觉醒。当时的大名士阮籍就曾吟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当理想遭遇冰冷的现实,当所有的激情都被浇灭,当对现实的愤懑和无所归依的忧伤情怀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文人士子的心,转身,一些文人雅客便端起了酒杯,化身酒翁,隐逸在山野之间。渐渐地,酒便成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因为在酒的世界里,只愿长醉不愿醒,酒能给他们精神的麻醉,把失意、苦闷、寂寞统统丢掉。除了诗酒,这些酒翁再也无可留恋。

东晋陶渊明也同样爱酒。如果说刘伶、嵇康、阮籍竹林七贤是借酒发疯而全其真的话,那么陶渊明则为借酒浇愁的代表。

陶渊明的积郁是极多的,即使他做了一位恬淡归隐戴月荷锄归的隐士,苦闷也会在不经意中流淌出来:“风来入房户,中夜枕席冷。气变悟时易,不眠知夕永。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念此怀悲戚,终晓不能静。”时光荏苒,壮志难酬,此情此景,何以慰怀,唯有对酒当歌罢了。他的《饮酒十二首》便是明证:“?提壶抚寒柯,远望时复为。吾生梦幻间,何事绝尘羁。”“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觞虽独进,杯尽壶自倾。”在陶渊明那里酒与山水诗松菊相契合,都为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内容。

其实,传统隐士世界也极其复杂,有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之分,至于酒隐,似乎未入隐士之正宗。

古人白居易有“中隐”之说:“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由此看来,白居易真是精明到了家,既不愿做压力太大、伴君如伴虎的京城大官,又不愿过隐居山林的艰苦生活。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拿一份不薄不厚的俸禄,过一种乐哉悠哉的生活,实在是把中庸之道发挥到了极致。这哪是做隐士,骨子里是一套精明到家的世俗处世哲学。而事实上,隐不在朝,亦不在野,唯在精神,唯在酒隐。

酒翁之隐,是真正的隐者,也是真正的超越者。

它与李白式的“百年三万六千日,日日须倾三百杯”的酒仙不同,李白追求的是一种自由狂傲,浪漫不羁的精神;它与古今隐逸之宗的陶渊明式的避世之隐也有不同。

酒隐,则与中国文人的精神历程相伴生,以酒为外在形式,追求的是隐逸而超越的生命形态,与白居易同时代的孟郊吟道:“彼隐山万曲,我隐酒一杯。公庭何所有,日月清风来。”

孟郊虽在贫困潦倒中过完了他的一生,但一杯浊酒却点燃了他不熄的生命之火。

至于宋代苏轼,他也可称作酒隐之圣乐,他在《酒隐赋》中道:“爱有达人,泛观天地,不择山林,而能避世,引觞壶以自酌,期隐身于一醉。”苏轼一生单纯,了无心机,虽屡遭贬亦痴心不改,但又是那次次的贬谪,才使他身心经受磨练,成为真正的达人,达到了与天地同参的境界。而入此境界的手段则为酒,前后《赤壁赋》都是很好的见证。

酒翁们主张以“醉酒”这种外在形式,来仕中取隐,不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更注重人格的独立于高洁,对世事庸俗的一面进行彻底抛弃,从而创造了一个属于文人的诗酒世界。

醉翁之意确在酒,不过此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