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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监管与惯犯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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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2007年迷笛音乐节上,一幅“禁止戒烟”的标志张贴在海淀公园的每个角落,看上去,它就像“禁止吸烟”标志的孪生兄弟,极具黑色幽默的讽刺意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狂欢气氛下的集体诉讼。这是个挑起现场气氛的不错设计,同时,它也引出一个问题,政府控烟为何总成一纸空谈?

政令空谈造就人人空谈

政府禁烟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实际情况令人堪忧。几十年前,百货商场里很容易就能找到一边抽烟,一边逛街的烟民。改革开放之后,这种情况在北京确实不多见了,但事实是,烟民的数量在逐年上升,吸烟和被吸烟所导致的病症在激增。近十年,公共场所开始逐渐禁烟,这也是一个漫长的旅程。直到2011年5月1日,卫生部新修订的《公共场所卫生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简称“80号令”)正式实施,其中规定饭店、候车室等公共场所不应再设“吸烟区”。然而由于在这大名鼎鼎的“80号令”中,具体而明确的处罚条款缺失,其严肃性已被舆论否定。

简单回顾政府禁烟历程发现,除了大街小巷越来越多的禁烟标志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相信不少专家学者,此时此刻正在思考这其中的缘由,以及解决办法。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控烟道路上,政府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具有决心。

1991年的细则对违规者的罚款为20元至2万元,而新版“80号令”将经营者违反公共卫生管理条例的处罚额度提升至500元至3万元。罚款额度的增加下,处罚对象从烟民(违规者)变成了经营者,这算不算一种倒退?

笔者在东三环一个地标性写字楼工作,其中的情况或许能将这种政令的变化,体现得更为具体。

像大多数商场、大厦一样,笔者所在写字楼的物业从始至终标榜自己为无烟大厦,但实际情况是,电梯等候区域的垃圾桶上,放置着灭烟的细沙;楼梯间禁止吸烟标志下面,散落着各种品牌的烟蒂;地下停车场弥漫着汽油与香烟的混合气味……为什么?

楼内的保洁人员道出了缘由。原来物业不会对吸烟者进行处罚,即使找到现行,也只是口头警告,而他们所谓“无烟大厦”的唯一支撑,便是每发现一个烟头,便对负责此区域的保洁人员罚款10元。仅此而已。相信这种政策在政府控烟的执行中屡见不鲜,其中无奈便昭然若是!

“谁不抽烟?”物业人员无奈地说。

“只要地上没烟头,管事的人闻到烟味儿,看见烟飘也没事儿。”保洁人员无奈地说。

“客户压力、业务压力、贷款压力、家庭压力……昨晚上刚熬了夜,今天还得加班,不抽根烟,你顶得住么?”公司白领无奈地说。

“我们合法缴税、按时交租、不卖假烟,是正规销售。”写字楼内的香烟专卖店员无奈地说。

“我讨厌烟味儿,但也犯不上为了这点事儿,跟同事过不去。”二手烟民无奈地说。

……

听上去,每个人都有道理,然而在这种道德的外衣下,掩盖的却是法律的缺席。政府控烟,如若没有处罚,没有责任,那么效果从何谈起?像笔者所说的写字楼,在北京比比皆是。但如若“吸烟者罚款200”,虽能够管得住抽烟,但另一个问题出来了,“谁让你罚?”“你凭什么罚?”一纸诉状下来,输官司赔钱的一定是物业。但是物业又必须得管,所以最后就成了这种局面。监管惯犯默契配合:“如果没有领导,发现一两个烟头也就算了,”“你可劲抽,到时候把烟头扔垃圾箱里就成……”

套用一句广告语,“无处罚无治标”。莫须有的“经营者之罪”,注定了没有人会丢掉手中的打火机。

无法斗量的尼古丁内需

任何成功的管理方法都有一个唯一目标――治本!而控烟的根本,不在烟民,而在生产。环顾世界各地的控烟政令,除了用于“治标”的严苛处罚以外,还有用于“治本”的合理制度。这个制度包括赋税、人事、行政等等。其目的直指烟草行业!

在中国政府控烟的政令下,存在这样一个局面。本应负责烟草行业监管工作的国家烟草专卖局,下属拥有中国烟草总公司。后者是全球最大烟草生产国和消费国的国有垄断企业,其烟草销售收入占到政府总税收的7%左右。在世界第二经济体中,达到如此销售业绩,当然让政府难以“忍痛割爱”。

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现有3亿烟民。很惭愧地说,笔者是其中一分子。在饱受关注的饭店禁烟历程中,笔者见证了中国烟草的强大内需!而从中便可反映出,这一内需一旦消失,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中国有句俗语,“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而在饭桌上敬烟,早已经成为中国社交礼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包间中,肆意吸烟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似乎从没人在意过这本是“公共场合”。我们单单观察饭店大厅,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公共场合。在这个场合里,饭馆一般会采用三种控烟办法:一、全面禁烟;二、划分吸烟区和无烟区;三、不管不顾。

如今,很多高档饭馆采用的是第一种办法。不提供烟灰缸、不提供火柴、只要点烟就前来制止。湖广会馆私房菜便是这种做法,起初服务员会直截了当地跟顾客说明,大厅禁止吸烟。那顾客也没了办法,老老实实地吃饭,毕恭毕敬地聊天。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抽烟!它急迫到就算你罚钱我也得抽的地步。

于是,点根烟,活神仙附体了。服务员从身边掠过,“您好,我们大厅里禁止吸烟。”烟民环顾四周,“你看,那桌子不是也有人抽么?还有那边儿那个,这么多人抽,都抽了半天了。我这刚点上。最后一根,抽完就不抽了。”

服务员很好商量,走开了。

事实是,只要你点上,紧跟着旁桌的人就点上,二人相视一笑。在这些许的“江湖”气氛下,你这“最后一根”也就没影儿的事了。

如果你再跟哥几个多吃会儿,你还会看到另外一幕。顾客纷纷结账离去,饭馆的工作人员也开饭了,辛苦一晚上的大厨,来口小酒,抽口小烟。地道的家乡荤段子下,服务员也害羞地笑了,谁还管你抽烟?谁还管吸两口二手烟?那些烟雾缥缈着都变成了浮云。

现在的快乐,大过未来的快乐,这是造就尼古丁内需的强大引擎。领导需要、职工需要、男人需要、女人需要、欢乐需要、惆怅需要……

国家是否需要,笔者不敢妄自揣测。但历史证明,集体自觉意识大部分表现是逆反,而不是顺从。如果香烟越来越多,那么替代品的市场必然被忽视,集体自觉意识无法形成,禁烟便成为天方夜谭。政府与人民只有在禁烟事业上达到一致,并各自履行监管与服从的职责,才能真正触及到问题根本。

纵观中国、乃至世界烟民,一个棘手的问题是低龄化和女性化趋势明显。如果医学界的“吸烟致癌”理论是真理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灾难性的现实。这不光是更多的人将面临病魔缠绕的问题,更有可能出现一个全民吸烟的可怕时代。

丈夫吸烟,于是妻子吸烟;父母吸烟,于是孩子吸烟。这似乎并不少见。原本应该起到监督和教育作用,甚至动用感情武器去戒烟,最后却演变成为集体吸烟、举家“沦陷”的结果。本末倒置的情形下,造成禁烟事业上的又一大顽疾。这是一个非标非本的话题,这是一个社会学范畴的现象。

当“烟瘾”成为社会的习惯,当无数个吸着香烟的善男信女出现在你的脑海中,尼古丁正爆发着一股原始的,可能是理性无法征服的功效。好在香烟的危害远不及,这让很多人在寻觅欲望的同时,肯为人生成本买单。恨在香烟的危害远不及,这让很多人在以为找到的欲望之源的同时,远离了自然的初衷。

吸烟,这个作为祭祀仪式而诞生的行为,竟然在21世纪仍然存在,甚至更为流行。我们就不能断然否定其对于人类进程的贡献,然后一种历史陋习的更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在标本兼治的手段之下,可能需要更多的、更难预测的动因和契机,这其中当然不乏血与泪的教训,也不乏对于终极问题的不断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