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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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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岁的范有义家是河南延津县石婆镇古塔二村最穷的人家,他和71岁的老伴儿相依为命。虽然范有义育有三男二女,并且都已成家,但他和老伴儿基本上不去子女家,他说孩子们平时都很忙,生活也不容易,真到老得不能动了,再考虑让子女养老的事。

河南延津县石婆镇古塔二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

在村庄西南侧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里,矗立着一座无顶的古塔。古塔北边100米,就是范有义老人的家,这个建于1980年的院子看起来和古塔一样苍老。

村民说,这是村里最穷的人家。

清苦

8月底的阳光,已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范有义的家门口,拴着一条毛色黑黄的小狗,见到陌生人前来,它并没有狂吠,只是蜷卧在小土堆旁,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一棵梨树就占据了很大的空间。院子里,除了梨树上翠绿的枝叶展现着年轻的生命外,其他的一切都能让人联想起陈年旧事。由于年月太久,房屋早已被岁月风化得残痕斑驳。三间陪房已经漏雨,但仍披上一层帆布,坚守着自己的使命。

走进范有义居住的房屋前,记者先来到陪房四下打量了一番。在其中一间房屋的墙角,整齐地堆放着劈好的柴火,这是家里的厨房,锅台上,只有一袋盐和两个被熏黑了的玻璃瓶。陪同而来的村民说,嫌烧煤花钱,他们一直烧柴做饭。另一间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破床、破柜子,破自行车等废弃的物件儿。

掀开断了线的旧门帘,范有义正斜坐在门口向外张望。见记者进来,他一边热情地打招呼,一边试着想站起来,但手颤抖着使了一下劲儿,又放了下来。这个三间大小的房屋,他和老伴已经住了32年。屋内摆设简陋,几个破旧的桌椅、一张斜倚在墙角的木床和五六袋麦子,几乎填充了整个房间。刚刚吃过午饭,从桌子上没有洗涮的饭碗可以看出,饭菜很简单。

在村民眼中,范有义和老伴儿生活非常清苦:“他们常年不买蔬菜,前几天,卖剩下的瓜一毛钱一斤,他们买了三块钱的,这是他们今年唯一一次买西瓜;除了一个灯泡,他家没有其他电器,每个月的电费平均只有一元多钱;由于孩子不在身边,他们不但要照顾8岁的孙子,还要拾掇家里的二亩耕地。”

孤独

范有义今年81岁,和破旧的房屋一样,他的脸上早已布满了皱纹。不过,他的身体还算不错,说起话来,声音平缓清晰。时不时地,他还说一些逗趣的话,或者提一些年轻时的趣事,但逻辑已不大连贯。

年轻时,人高马大的范有义在粮站当搬运工,那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将90公斤重的粮食扛到一里地以外的地方。搬运工活儿虽累,但可以填饱肚子,在当时很让人羡慕。正是这份“苦差”,让他顺利地讨到了比自己小10岁的老伴儿。

时光荏苒,10多年之后,范有义已经成了5个孩子的父亲。拥有三男二女的他,在品尝着身为人父幸福的同时,也开始承担起更多生活的艰辛。“粮站解散后,许多在一起干活的朋友都转成了非农业户口,领到了工资,因为我不善于疏通关系,不但没有领到工资,后来地也没分到。”范有义抱怨着说,这是他一生中觉得最不公平的一件事。人多地少的局面让整个家庭陷入了很大的困境。

历尽艰辛,当范有义将5个孩子全部办完婚事后,他已进入了古稀之年。然而,由于家境贫困,大儿子、三儿子结婚后,都相继离开了他到女方家中生活。起初,范有义对两个孩子的做法耿耿于怀,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他平静地说:“主要是儿媳妇不愿意来这边。只要他们一家人过得高兴就好,我老了,还图个啥?再说,现在家里穷成这样,让他们回来干啥?”

现在,留在家里的二儿子也早当上了父亲,一男二女,男孩最小,今年9岁,3个孩子都在上学。虽然二儿子在本村,但范有义并没有和他一起生活。院子东侧50米,是二儿子刚刚建起的新房。为了支撑起整个家,二儿子不比范有义年轻时轻松多少。“老二跟着拆迁队给别人拆房子,每天早上四五点出发,晚上七八点回来;儿媳妇在北京跟着建筑队做饭,一年回来一两次。”范有义心情矛盾地说,“他们夫妻俩一年也难见两次面……但不去干活咋办,每人一天差不多都能挣100块钱呢”。

范有义说,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照顾好自己,二是照看好小孙子。每当他心疼儿子劝他别太辛苦时,儿子总要反过来叮嘱他,“我身体没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如今,81岁的范有义,仍保留着年轻时的要强劲:“你说说,我就这么一个小孙子,不照看好会行?他父母不在身边,我如果哄不好孩子,邻居就该说咱哩。”

知足

下午2时许,陪孙子吃完饭的老伴儿娄爱勤回来了。与范有义相比,71岁的她身体要硬朗一些,虽然眼睛有些昏花,耳朵还有些背,但说话和走路都显出一股利索劲儿。

似乎怕范有义说出哪些不妥当的话,她一进门就夸子女的孝顺和生活的知足:“孩子们经常来,来时会给我们带许多好吃的,特别是两个女儿,一个月能来好多趟。”听她这么说,记者又环视了一下屋内,然而,除了桌子上一大袋纸包的干面条和篮子里几个馒头外,很难找到其他食物。

娄爱勤又指着院子旁边的菜园子,“种的粮食够吃,菜园子里有菜,一个月还吃两三次肉。”听老伴儿这样说,范有义轻声地插话:“老实说,我觉得还没有我年轻扛包时吃得好呢,那时候经常有肉。”

问起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们有些缓不过神来。“娱乐活动,农村有啥娱乐,何况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娄爱勤说完,又埋怨着补充了一句,“给他买了两台收音机都弄坏了”。

正如村民所说,屋内除了一个电灯泡,再没有其他电器。“天一黑我们就睡了,睡觉前开一会灯,一躺在床上,灯也不用开了。”

范有义透露,他如今还欠有大约1万元的账。“5个孩子结婚,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些账。前两年,我得了一场大病,又花了六七千。那时候还没有‘新农合’,钱都是自己拿的。”范有义说,“欠外人的钱就剩下4000元没还了,另外的是借两个闺女的,啥时候还都行”。

现在,范有义和老伴儿的主要收入就是“新农保”。他超过了80岁,每个月领90元,老伴儿每个月领60元。在村民眼里,范有义他们还应该享受“低保”。有的村民替范有义抱不平说:“比他们生活好得多的人都办了低保,他们这么穷却没有办。”但范有义对此并不计较,“我们已经领了好几个月‘新农保’了,多亏国家的好政策,我们现在还能动,也不能太麻烦国家”。

虽然年事已高,但范有义基本上不去子女家住,他说孩子们平时都很忙,再说和他们住在一起,总觉得不方便。“我们还能干活儿,真到老得不能动了,再让他们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