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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底有肉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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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老张的人都知道:老张吃饭快,哧溜哧溜一会就吃个碗底朝天,碗里的饭剩下一点的时候,老张干脆就端起碗,连汤带水往嘴里扒拉。

每当老张在公司食堂这样痛快吃饭的时候,周围工友既羡慕又抱怨还生气:“老张,你怎么吃那么香?这饭菜我们都吃不下!”,“这饭简直是胡乱凑合的!太差劲了!”有些人干脆胡乱挑几筷子就甩手走开,边走边骂。

确实,公司的食堂自从被董事长的小舅子承包之后,饭菜质量明显下降,工人餐费缴了很多,可饭菜里连个油星儿都难以见到,偶尔的改善生活也就是清汤表层漂着丁点肥肉末。公司又规定不能出去吃饭,工人怨声载道。

吃不好,没干劲,工人产生了抵触情绪。很快,公司董事会就开始了整顿,立刻见效不少。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类似事件,公司董事会决定设一位监督员,研究之后,这个担子最后落到了老张身上。

其实,这不算个什么差事,老张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但食堂方面的态度还是让老张明显感觉到了变化。以前老张去食堂吃饭,肥胖的盛饭师傅面无表情,操起勺子机械地胡乱盛上几勺,盛完后把饭盒一推,便喊:“下一个!”现在老张有了监督员的身份,突然发现以前面无表情的肥胖师傅竟然也会微笑,打菜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有人指点说,这肥胖师傅是董事长小舅子他表哥,这关系扯得还真远,老张也懒得去理。

但没过几天,老张就感觉真有必要理清关系了。因为老张快吃完面的时候,总发现自己碗底多了几块肉,在面条下面藏着,很隐秘。看看别人碗里,都没有。老张感觉有点不对劲,再也不敢在工友面前扎堆吃饭了,以前哧溜哧溜吃面的动作也文雅了不少,碗端得很高,筷子拨得很慢,嚼得也很细腻。工友们都说:“老张变了,有领导派头了。看,连吃饭都变了。”还有的工友直接说:“哎,老张啊,可不能因为当个监督员就脱离广大工友啊!”老张听了有些难过,但老张转念一想:只要碗底有肉就好,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有?先享受再说。

工人的好日子仅有十来天,食堂伙食标准又开始明显下滑。工人都说,老张,该监督了啊,实在不行就去找总经理。老张支吾着:“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老张的碗底总是有大块的肉,这是其他工人不能享受的。工人的伙食越差劲,老张碗底的肉越多。老张吃饭开始不那么香甜了。以前吃饭都是哧溜哧溜很过瘾,现在吃饭变得复杂且矛盾,向总经理反映实际情况吧,碗底可能不再会有肉,不反映情况吧,总感觉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老张有些为难。

“老张,你这监督员是白当了,伙食这么差劲,连个话都没有。是不是食堂给你送礼了,你如此护着他们?”有些工友开始当面指责老张。

工友们端着“清水寡汤”不断抱怨,自己却享受“碗底有肉”的幸福,老张再也不能忍受良心的煎熬了,他要到总经理那儿反映情况。还没走到总经理办公室,手机响了――工友说话很着急也很痛快:“老张,你快过来看啊,上级卫生部门搞突击检查,董事长小舅子被带走了,食堂几个月来做菜用的肉都是从黑作坊进的,不少肉上面都生白虫子了……”老张挂断电话,一阵干呕。

插图/类/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