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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只用了两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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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孩子的理想和家长的希望发生冲突时,家长不要急于强迫孩子改弦更张,遵从自己的想法。不妨给孩子一些自由,听听他的“无稽之想”。因为你越是不说话,就越能促使孩子自己深刻思考。到最后,当他渐渐发现这个理想根本不切实际时,他自己就会主动摒弃。

――编者

嘴仗打了近十年

因为既想让家庭充满民主气氛,又想让孩子尽量听我的话,所以我和即将上初中的女儿的关系一直在争吵中迂回前进,直到最近,我发现,自己只需用上两只耳朵,问题就能圆满解决。

周日下午,眼瞅着看动画片的时间已超出了我和女儿平时约定的时间,她却丝毫没有关掉电视的意思,我忍无可忍,一通牢骚,顺手拔了电源。

“光看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谁说没用,我想当漫画家!”女儿不示弱地回了一句。

“什么?漫画家?不过是给自己看电视找的一个幌子吧?”在我眼里,画漫画是成不了什么“家”的。女儿说这些,纯粹是无稽之谈。

“你们总是这么不支持我,这是人家的理想嘛!”女儿说着,竟然伤心地哭起来,边哭边走进自己的房间,生气地带上了门。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画漫画能当饭吃吗?你将来应该先考上一所好学校,再找一个好工作。所以,现在好好学习对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继续站在女儿房门外说着。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女儿现在上六年级了,英语底子较差,所以我想让她趁现在时间还比较宽松,抓紧补一下薄弱环节,等上了初中,光作业每天就得写到深夜,想补漏洞根本挤不出时间。可她却不务正业,要当什么漫画家。我忍不住又着急地敲起门来。

我敲了半天,女儿才把门打开了一道缝儿。我强压怒火挤了进去,正要斥责,可是看到女儿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后,一脸伤心、委屈的样子,我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窗外天色已暗,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这种情形下,让她去学习,并不现实。

我去了厨房,一个人郁闷地做晚饭,边做饭边思考:从孩子3岁左右,我便和她开始打嘴仗,这一仗打了近10年,大多时候孩子听我的,可最近两年,她却越来越不听我的了,每当意见跟我不一致时,总是乱发一通脾气。难道,我不是为了她好吗?她怎么越大反倒越不理解我了?

我正闷闷地想着,女儿走进厨房,向我道歉:“妈妈,我错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发那么大脾气。”女儿的道歉让我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为了表示自己的开明,我也附和地向她承认自己做的也有欠考虑的地方。可在心里,我却觉得自己的道歉是那么牵强,因为当漫画家,在我看来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女儿都那么遥远。我甚至在心里说,我刚才做得没错。

“敷衍”引出真实想法

吃过饭,女儿主动拉起我的手来到她的房间,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英语书说:“妈妈,你辅导一下我的英语吧!”我很庆幸:还好,我刚才的话起作用了。我暗暗得意,高兴地应承下来。

女儿专心地听我讲、跟着我读、按我指导的练。欣慰之际,我心想,女儿要能天天这样该多好啊!

写完了作业,休息时,女儿搂着我的脖子,又说:“妈,我是认真的。我长大了想去飒漫画编辑部工作。”

我稍微愣了一下,可是不想再打击女儿,惹得母女俩又不欢而散,就敷衍地说:“嗯,好。”

“《飒漫画》的编辑部在杭州,我想好了,将来先去日本学漫画,毕业以后就去《飒漫画》编辑部找工作……”听到这些,我有些吃惊,女儿连将来的工作单位以及实现这个目标的途径都考虑好了,看起来,当漫画家这个“无稽之想”在她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然而,分析女儿的话,又有一定的理性成分:能把自己的理想与未来的工作联系起来,即使这个愿望实现的概率并不高,但是找一份画画的工作,总比女儿之前所说的当漫画家要现实一些。毕竟我还是希望女儿有理想有追求的。所以我有了听女儿继续讲述的愿望,不再说话。

“我先打工,等积累够了经验,然后开办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的漫画书,就像刘飒叔叔一样。”

说实话,这时,我的心里甚至有了一丝诧异和惊喜:一直以来,女儿在学习上各种不够优秀甚至让我失望的表现,让我已认定她不够聪明、上进心不够强、办什么事儿都没有计划,没想到,今天她给了我一个不同的答案。

“妈妈,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直在看动画片《妖精的尾巴》吗?”

“学漫画的吧?”我声音温柔了许多,积极地猜女儿的答案。

“对了。我一直在学这部电视剧的漫画画法,现在它里面的动漫人物我都能画出来,它的风格跟我一直想画的风格很接近。以前我看的漫画风格要么太漂亮、太难,要么就是太简单粗糙、不耐看。这两天我就一直在看这部电视剧,细心揣摩它的画法。”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

“通过假期里上美术培训班,我的画画水平提高了很多。以前我跟我们班王璐的画画水平差不多,可是我现在看她的画觉得幼稚多了。你看胳膊要这么画多漂亮,可是她总画成这样――”女儿一边说一边画给我看。我仔细看了看,真的,女儿说的很有道理,两种“胳膊”放在一起,差别悬殊。女儿又列举了其他画法中的不足。

“现在开学了,周末有作业,时间紧了,我也就不去培训班了。另外你现在辞了工作,我也不想让家里多花这部分钱。自己在家看漫画书、看动画片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原来女儿在家看动画片还有这个原因,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夹杂着内疚的温暖。

“《飒漫画》你们肯定不让我买,我就自己攒钱。我的零花钱不多,为了买《飒漫画》,我常常忍着想吃零食的欲望,到现在差不多忍了快十回了。除了买《飒漫画》,我还买了一个画画用的本子。”

我忽然想起女儿的那个本子,厚厚的,每天上学都带着,有时候我看书包太沉,想拿出来,却被她阻止了。画画,是女儿的一个爱好,更是她心中的理想和精神寄托,为此她默默地努力着。而这一切都是我们作为家长平常没有体察到的。

“说实话,以前我也很矛盾,觉得自己的学习不够好还分心画画。但是班主任说如果有比较擅长的爱好,学习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些。听到老师这话,我的心里才一下子亮堂了。真的,与其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打攻坚战,还不如往擅长的方面多努努力呢。但是你们放心,再怎么放松,我的作业也一定会认真完成的。”女儿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不停画着。我惊诧她对问题的看法竟然已经相当成熟。

“妈妈,你支持我的想法吗?”女儿忽然转向我问。

“嗯,我一直都喜欢有理想有追求的孩子。”这次我由衷地说。

“真的?”女儿惊喜之余,却还有一丝疑虑,“那你平时不是不支持我画画吗?”

“以前我从来没有听你这么仔细说过,今天不一样了。你去把我的包拿来,我再给你些零花钱。另外,以后每月的《飒漫画》我都按时给你买好。”

“好!”女儿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时,已经快晚上9点了。

“睡吧,不早了,明天还得上学。”

“啊?这么快!嗯――好吧!”女儿说着,起身收拾画笔。

用心倾听换来意外收获

第二天早上,我做好早饭叫女儿起床。

“哎――”女儿答应着,语气格外柔和,一听便知道心情很好。我知道这种好心情会让她更好地度过一天的学校生活,会伴她愉快地学习、玩耍。而昨晚的谈话,我只用上了两只耳朵。

可是我仍有一种潜在的担忧:女儿在画画上下的赌注太大了,甚至看得比学习都重要,一旦将来画画不成功的话,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但是,这些问题要到什么时候再跟她说呢?我计划再找个时间。

还没等我找到合适的时间,女儿就先发话了。

那天我外出办事到晚上9点多回到家,看看女儿的房间,没锁门,也没亮灯。女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叫了我一声。

“为什么还不睡觉?”我问。

“妈妈,我在想一个问题。以后万一我画画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您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天啊!女儿竟想到了我心里担忧的。我再一次惊诧于自己对女儿认识的不足。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觉得自己喜欢画画虽没有错,但还是要搞好和学习的关系,毕竟文化知识是基础,万一将来发现画画这个理想不适合自己,还可以做别的。否则,搞不好,可能会一事无成。”

“嗯!”鉴于前几天聆听的成功,我赞赏地冲女儿点了点头,仍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女儿又给我分析了一会儿处理不好学习和爱好的冲突的弊端,然后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向我道了晚安就睡下了。看来,她等我回来,仅仅就是要告诉我她的新想法,让我放心。我感觉自己的眼角有股湿湿的温热。从那以后,女儿果然把学习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每天放学回来,一个小时的英语学习,一个小时的爱好拓展。从她认真的态度上,我看得出这学期女儿把英语追上去没问题。

我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通过聆听,我和女儿终于从一开始的唇枪舌剑发展到推心置腹,最终达到了和谐统一,而成功转变的关键竟是:我只用了两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