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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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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二楼,北面是县城最高级的宾馆,站在窗前,宾馆的景观及大小动静便一目了然。起初,我因能看到人来车往的喜庆景象及夜空缤纷的礼花为幸。 可是,好景见多了,却有点烦人了,往往要躲过震天的炮响,才能入睡。

宾馆的来宾并不多,住宿的更少。使宾馆兴旺的主要是宴席,包括机关单位招待来宾,特别是包办结婚、十二岁生日的喜宴,每年正月腊月及周末两日排得满满的,其余的日子也隔三差五举办。从前,喜宴多在教室、礼堂或邻家设席,甚至在院内搭棚,如今已成历史或笑话,但凡庆贺,都在镇内,七八家大饭店,少至 30桌,多达50桌,烟酒盘面愈来愈高级,形式铺排愈来愈讲究。

事物都有个限度,喜宴办过头了,也会生出许多麻烦。一个县城内,谁能静心读点书、做点学问,谁能修身养性、“淡泊明志”,谁会“仰望星空”,志存高远,没人去关心这些事。而谁家喜宴办得阔气,比如烟酒名贵、豪车拥挤、礼炮高级,很快会成为街谈巷议,比起媒体所树的榜样,感染力要大得多。所以,家家都把办喜宴当作大事筹划,其劳神费力的情景可想而知。

发请柬是件头疼事,不仅要看行礼来往记载,还要有点预见性,尽可能合情合理。事实上,即使自己的亲属,因子女的多少也难达到绝对平衡,况且有些人把七姑八姨,甚至一两次的酒友牌友都通知了,这就难免少了真情,生出了许多无奈、尴尬、不愉快。看礼账收入可观,可除去开销,所剩并不多。从总体看,你来我往,熙熙攘攘,很像一场闹剧,最终,是谁也不欠谁,得益的只是饭店和极少权贵。

最让人痛心的是铺张浪费。一桌十几个菜,还有各样主食,加之大量酒水,每桌剩一半是保守估计。宴后虽也打包一点,大部分却倒掉了。还要买烟酒、放礼炮、请乐队以及主角的高级摄像、代东人的衣服、小朋友的礼物、帮忙者的上工宴,加起来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花这些钱的时候,多是不大适用的消费,谁也不觉得心疼,家家如此,你疼也得花,客观环境就逼出这么一群大手大脚的人。国人大多念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时下谁还当回事,谁还去估计一个贫困县城一年办喜宴所浪费的数字,而这种浪费也只是各种浪费的冰山一角。

庆功贺喜本是老传统,不是说不该办,但应有个样子。二十多年前就三令五申限制,至今却来势更猛,这不仅打乱了人们脚踏实地的正常生活秩序,也偏离了人类和谐的生存状态。说起来人人厌烦,做起来又不得不随俗,此风气在不少地区已形成恶性循环,大有愚公移山中“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势头。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从中看出精神营养的缺失,多数人已不在乎什么信念、名节,在乎的是面子,是眼前的利益,这就必然会小富即奢,争相显阔。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这种形式的喜宴会自生自灭吗?何时才能从这样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但愿今后不要为这种虚荣、浮华的风气付出太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