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拳歌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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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赵祯永

按：大成拳宗师王芗斋拳学造诣炉火纯青，拳术理论奥妙精深。他所著论文不多，但篇篇为经典之作，而《大成拳歌要》更是经典中的经典，虽文字简练，却内容颇丰，大至养生技击之总论，小至站桩试力之细谈，无一不涉及，实为学练者必读之教材。

站桩时既愉快又甜蜜，省力得力增力而舒适。继续再把技击谈几句，最便利就是军士操的稍息。要在内外均整力合一，由虚空寻求有力之真实。拳学要道，一大半在抽象求实际。内外浑噩要调息，神经支配一切力，毛发直竖意如戟，用力轻松，含意如铁石。高则扬其身，筋肉宜遒敛；低则缩其身，具体含有躜捉拧裹待发的时机。间架配备常合适，节段曲折面积存虚实，点力松紧均衡无偏倚。无形变化，纵横高低，体察周身无乘隙，以及假借种种力。言之繁，难已极，略举一二简单式，空中旗，浪中鱼，都是借镜之良师。它如动，似山飞，静如海溢，神犹雾豹，气若灵犀，语虽抽象，神意要切实。想来真是无边际，做起反觉很容易，只要处处留点意，并没什么奇难事，不过与聪明学识有关系，和个性之距离，与所需不所需用。

运动时，慢思量，内外安排须妥当，变转轻移不慌忙，遍体筋撑，骨棱尖而放，态似书生若女郎，伟大犹比楚项王，一声叱咤风雷响，神情豪放雄且壮。遇敌接触似虎狼，举步轻重如履沟壑深千丈。一面鼓，一面荡，周身无点不弹簧。齿扣足抓毛发似金枪，根根无不放光芒。神光离合旋绕在身旁，譬水之波浪，回旋不已，纵横在。无形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悠悠扬扬舒且畅。一经触觉立时紧即张，如同火药爆发状，炸力必出意不亡，无形机变却又深穿深暗中藏。闪展进退谨提防，打顾正侧丝毫不虚让，势均力敌须看对手方，犹如鹰鹘下鸡场，翻江倒海不须忙，单凤朝阳势占强。拨攒拧挫断飞蝗，勾锉刀叉同互上，腿足提缩似螳螂，揣敌力量有方向，察来势之机会，度己身之短长，势如龙驹扭丝缰，谷应山摇一齐撞。

用功时，莫发急，应找个适宜的场地，利用大树的吸碳呼氧和紫外线的杀菌力，再凝神静气地站立，身体宜直，两足分开与肩齐，周身关节都含有似曲非直意，内空洞，外清虚，手要慢慢轻松提起，高不过眉，低不过脐，臂半圆，腋半虚，左手不到鼻右来，右手不到鼻左去，往怀抱，不粘身，向外推不越尺，双手变化在这范围里，不计姿势之好坏，更不重式之繁简与秩序，须体察全身内外得力不得力。守平庸，莫好奇，非常都是极平易，研究学术不分今古与中西。这种运动真稀奇，因为世人多不知，不用脑，不费力，并不消磨好时日，行站坐卧都可练习。这里面蕴藏着精金美玉和无限的神思，钻研起来生天趣。有谁能体会到这自娱能支配虚空宇宙力，锻炼的愉快难比喻，飘飘荡荡随他去，精力充满神不疲。注意顶心如线系，遍体轻松力如泥，慧眼观察细胞系，如疯如颠如醉如痴，虚灵独存，悠扬相依，海阔天空涤万虑，哪管他石破天惊山飞海啸日月星球都转移，且顾眼前我自娱。只要你平心静气去站立，自有你想不到的舒适。这就是万辈不传的秘诀。

拳本服膺，灵空松腾，平易近人，理趣丛生。一法不立，无法不容，拳本无法，有法也空。存理变质，陶冶性灵，信义仁勇，系在其中。力任自然，矫健如龙。吐纳灵源，体会功能，不即不离，礼让谦恭，力合宇宙，发挥良能。持环得枢，机变无形，收视听内，锻炼神经。动如怒虎，静如蜇龙，神犹雾豹，力若犀行。虚灵守默，应感无穷。

拳道极微细，勿以小道视。开辟首重武，学术始于此。当代多失传，荒唐无边际。拳道基服膺，无长不汇集。切志倡拳术，欲复古元始。铭心究理性，技击乃其次。要知拳真髓，首由站桩起。意在悬空间，体认学试力。百骸挣均衡，曲折有面积。仿佛起云端，呼吸静长细。舒适更悠扬，形象若疯痴。绝缘屏杂念，敛神听微雨。满身空灵意，不容沾毫羽。有形似流水，无形如大气。神眠觉如醉，悠然水中宿。默对向天空，虚灵须定意。熔炉大冶身，陶熔物不计。灵机自内变，调息听静嘘。守静如处女，动似蜇龙迷。力松意须紧，毛发势如戟。筋肉遒欲放，支点力滚丝。螺旋力无形，遍体弹簧似。关节若机轮，揣摩其中意。筋肉似惊蛇，履步风卷席。纵横起巨波，若鲸游旋势。顶上力空灵，身如绳吊系。两目神凝敛，听内耳外闭。小腹应常圆，胸间微含蓄。指端力透电，骨节锋棱起。神活逾猿捷，足踏猫狙似。一触即爆发，炸力无断续。学者莫好奇，平易生天趣。神动似山飞，运力如海溢。返婴寻天籁，躯柔似童浴。勿忘勿助长，升堂渐入室。如或论应敌，拳道微末技。首先力均整，枢纽不偏倚。动静互为根，精神多暗示。路线踏重心，松紧不滑滞。旋转谨稳准，钩锉互用宜。利钝智或愚，切审对方意。卷曲忽就伸，虚实自转移。蓄力如弓满，看敌似电急。鹰胆虎视威，足腕如蹙泥。鹘落似龙潜，浑身尽争力。蓄意肯忍狠，胆大心要细。劈缠躜裹横，接触揣时机。习之要恒久，不期自然至。变化应无形，周旋无定意。叱咤走风云，包罗小天地。若从迹象比，老庄与佛释。班马古文章，右军钟张字。大李王维画，玄妙颇相似。造诣何能尔，善养吾浩气。总之多抽象，精神须切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