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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拯救被身体蛊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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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

想见到苏凯,

哪怕只是一眼,

哪怕他不语一句。因为,我要他看到,

我表演的幸福,

让他的余生,不被良心鞭笞。

这一年,我,22岁,踏着父亲的自尊,进入了这家著名的国际医疗器械公司,苏凯是公司财务总监。

送我到质检部的当晚,他请我吃饭,讲一些公司,大多还是与父亲的陈年旧事。

越过膝的台布,我看得见他的脚,而后,扑哧一声,浅笑难忍。

他愣住,略带惊异,怎么了?我忽觉失态,忙扔掉那些试图掩面而来的窃笑,这些,我都听N遍了,爸爸时常怀念当年豪情。

苏凯微有尴尬。而后,他目光暖慈望我,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叫我苏叔叔,日后,我们是同僚。我点头,公司章程里,不容许员工之间有密切私人关系,他应了父亲,是冒了险的。

苏凯送我去了地铁站,手脚利落地投币:忘记我和你爸爸的交情,你的工作会更出色。我明了,他是在提醒我,他可以把我带进公司,但,日后前程,他不肯再为我使力。

他说,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

我摇头。吃饭时,一向安静的你忽然扑哧一笑,我忽然就想捏捏你顽皮的小鼻子。那时,我已偎在苏凯怀里,相互喂一种叫做山竹的水果。

始终,我没告诉他,那次突兀发笑,是因,他的袜子出卖了他极其绅士外表下的凌乱,他西装周正,神态严谨,却穿着两只截然不同的袜子。

感谢那两只颜色迥异的袜子,是它们给了我勇敢。

可我,却抵死了不肯承认,是因寂寞爱上苏凯。

在写字楼,他总是深居简出的样子。彼时,我把对他的关注,归咎为初进公司的张皇无措,而他,是我惟一的相熟。

他偶尔,会做无谓状晃荡到质检部,视线从容地掠过我的面孔,与看其他人无甚不同,我却知,他是一个表面风光内里潦草的人。

与父亲回忆中的苏凯,完全不同,现在的他令我好奇。

进公司后,他未和我讲一句话,甚至没正眼看过我一次,好似,一顿晚餐,就已把与父亲的情意做了恩断义绝。

可我,偏偏不肯放过他,当感冒让我烫得像只刚出炉的面包时,我挣扎着,拨了他的手机。

半小时后,他来到我的床前,凉而软的掌心拢在我滚烫的额上,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把我抡到背上。

我紧紧地合拢着双唇,用被高烧烧得已是迷离的眼神,看他,一直看得他别过头去说:呵,你居然还养了那么多花。

不是养的,是插花。我把胳膊搭过去,他试图退却,我坏笑:别动,我胳膊上有针头。

我的唇,从他的下颌开始,往上爬行,他努力抑着头,不肯启口,躲避我旋绕而上的唇。

滚烫滚烫的鼻息,扑到他脸上,终是让他无从逃避。

苏凯只是在我的引诱里,无所适从地回吻了我。我却有些无赖地要他将我主动献吻的责任承担到底。

他狠着心不肯再会我,只肯从酒店给我叫了外卖。

我边喝酒店送来的鲍鱼粥边想我到底爱上他什么了,这个潦草而沉默的男人,究竟是哪里碰动了我的心?

除了想再一次见到他,我找不到答案。我抱着粥桶打电话给父亲,告诉他我在发烧,但无大碍。

收线之后,我洗了一个澡,把头发弄得湿湿地偎依在床上,苏凯曾向父亲许诺,会替他照料我。

他会来的。

是的,来了,是他太太。

她放下色彩斑斓的水果篮,伏在床前:你苏叔叔很忙,让我替他照看你一下。

我一任自己做虚脱状,溜进被子里,她过来掖被角,触到我湿漉漉的头发,声音微尖,还烧着呢,我来帮你把头发吹干。

忽然就厌了她的声音,和故作的大惊小怪,标准的上海小女人模样,面目精致里有很多人工痕迹。

我故作病态疲惫,闭眼,低低。她极有耐心,削了水果,冲了药剂,态度柔和,诱我吃下,除了药,我冷落其他。

她边为我吹发边道,当年,若不是你苏叔叔坚持,我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想必,经年之前,苏凯也曾是前卫的男子,定然不是现在步步退却的样子。

从我们有了开始,他再不肯去质检部晃悠,即使有事,打内线也不肯打我桌上的分机。

我自然知道,与同窗好友的女儿私情眷眷,将会换来怎样的千夫所指?我不忍让他承受这份伤害。我只能,在千恩万爱面前,扮演一个无所作为的傀儡。

起初,苏太太时常打电话来,邀请我与苏凯一道回家吃饭,我找种种借口不肯。那时,他定要与太太扮演恩爱夫妻。而我,怕是找不到那么多合理的借口来掩饰忍不住要滚落的泪。

我曾试图给他公寓钥匙,他推托着不肯接,只肯在深夜里敲了门,把睡眼惺忪的我,拥在怀里。

凌晨一点前,哪怕缠绵只到半酣,他照样穿衣起身,走人。

每次,我都是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将满是眼泪的脸抵在他的背上,求他,不要走。

我纠缠在他臂上,说,我可以放弃所有,可以不在乎千夫所指,你可不可以勇敢一次?

他拍着我的脸,叫我傻孩子。在苏凯眼里,太太是那样的贫穷,除了他的爱,便是一无所有。而我,青春年盛,前程万般。

他坦陈,婚姻已是他太太的面包。可在我眼里,她拥有我穷其一生不能得来的爱,便是富翁。穷困落魄的人,是我。

四年以后,面对我狂热的追逐,苏凯已心平气和。他望着正在用面膜挽留青春的我,缓慢地说,你打算一生都为公司发展卖命吗?

我说不,我只为爱情卖命。

是的,苏凯比我更明白,只是因他,我心甘情愿坐定了质检部最低的位置。

一个月后,我辞职,替苏凯管理公司,订单都是苏凯弄来的,尽管法人是我的名字,貌似的拥有全部,我只是傀儡而已。一如我在他爱情中的样子。

白天,苏凯从不到公司,偶尔来个电话,直接指给我一客户,条款已经谈妥,只要我签单即可。

夜晚,他偶尔会来,看公司运转,会在大班椅上和我接吻,吻着吻着,我会看见泪,从他的眼角滚下来。四年来,他越来越苍老越来越脆弱了,已不能承受感伤。

流苏,你的青春,凋谢在我手里毫无价值。否则,我的余生,将被良心的鞭子鞭笞。他说这话时,已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擎着手机,我不言不语。去了洗手间,我坐在漂亮的艺术马桶上,泪流满面。

流年这东西,终于将我的爱,化做了他心头的痼疾,而良心的痛与悔,迫他,终于狠心剔之。

我再没有见过苏凯,在同一座城市。他没换手机,可是,我的号码,已被他设置在了拒绝接听的名单里。

两个月后,我将电话打进了苏凯的家。是他太太接的,言语温和,流苏啊,最近好吗?是不是要你苏叔叔接电话?

泪一颗一颗地滑落,声音缓慢,不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很快要结婚了。

她说了一串是吗是吗,像所有琐碎而善良的上海女人,开始对我将嫁之人刨根问底。

我边笑边说保密,等我嫁人那天,带给你们看个仔细。

扣下电话,我看见自己站过的地板,一片潮湿。我不知,那个肯让我嫁的男子,他究竟在哪里?

我用电子邮件向苏凯提出了辞职,他只回了几个字,原本,那就是你的,何来辞职?

这一串字,让我的心,一点点灰下去。原来,这间公司,只是被他用来将我,从身边一点点剥离,给我一点物质,让良心逃脱内疚的鞭笞。

是年冬季,我对那位向我求婚的韩国男子说,YES。

尽管,我并不爱他,但是,我喜欢他抿着嘴内敛而笑的样子,像极苏凯。

我用最短的时间,筹备好了婚礼。因为,只有在婚礼上,我才能见到苏凯,父亲不会允许他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