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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过程其实就是解决问题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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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线条,那些铅笔灰,那些漫天幻想的,20多年来一直没有逃脱过他右手的盈盈一掘。

不管虹桥综合交通枢纽这个庞然大物是不是带了股海派味道,但我们还是得知道,承担着这个位于长三角地区,有着庞大体量的综合枢纽工程的主要设计团队,是来自天津的铁三院。而带领这个设计团队的人,就是唐山出生、天津生长的副总工程师周铁征。

周铁征,1966年生人。当年曾经痴迷于画画的英俊少年,带着不想为了高考丢弃画画特长的想法,碰运气般地报考了天津大学的建筑学专业。从画人像画风景到画建筑图纸,看似大相径庭,但那些线条,那些铅笔灰,那些漫天幻想的,20多年来一直没有逃脱过他右手的盈盈一握。

从十几岁拿起画笔,到大学期间建筑学老师留的绘图作业,到实习期间无偿为企业画的图纸。再到如今旁边的人都从“周工”叫他“周总”了,他还是放不下手里的笔。你问他为什么,他会挠挠头回答说:“现在电脑功能很强大,但是我岁数可能也比较大了。”周铁征拿起笔时,他的思维就像开了闸的电站,再没有什么能够制约他的想法和灵感。在他看来,设计方法在不断更新,但最经典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他常常会跟刚刚毕业来到三院的年轻人语重心长:你们必须得学会用手去表达,一些办法就会出现在你的草图里面。周铁征的心是握在手上的,所以他的手看起来特灵巧。

作为负责上海虹桥综合交通枢纽设计工程的副总工程师,同时也作为主设计师,荣耀与压力并生。之前北京市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马国馨评价“鸟巢”这个造价为38.9亿元,用钢量高达13.6万吨的既昂责又笨重的方案时说:“主设计的问题导致一系列问题,一事不顺处处不顺。”在这里,你真的可以读懂什么叫权力越大,责任越重。

如果说建筑设计的管理团队是一条复杂的神经系统,那么主设计师就是这个系统的神经中枢,他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从我来到天津北站旁的铁三院门口,到结束采访的2个小时间,周铁征不知接了多少个电话。总工程师的工作就是要协调各个方面的关系。可能把建筑设计方案拿出来很容易,你可以去幻想去描画。但若想让它实施起来也很合理,就需要协调很多的专业分工了。周铁征接手的每一个设计项目,都会成立一个临时的团队,叫做主题组。“这些人会把方方面面的问题提出来,设计的过程其实不是画图的过程,图很好画,设计的过程是所有专业的协调过程”,周铁征对记者说。于是,解决矛盾,就成为了他工作的常态,最后再反映到图纸上。设计过程其实就是解决问题过程,就像居委会主任的职责一样。

其实设计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也许是小时候从唐山移居天津的经历,在他心里种下了漂泊的种子。周铁征喜欢到处走走。而且随身都会携带自己的相机。不仅是出差,有时候你在三院一楼的食堂里碰见他,观察他的右兜,也许他还揣着那部记录着这个世界很多细节之处的小小菜卡。

在2005年接到中央通知进行虹桥客运枢纽设计招标之前,周铁征就已经去过很多次上海了。也许他并没有想到,如今,他要在连续的4年时间里,每一两个星期去一次。在那里等待他的,有不断在进度中变化着的虹桥站,有三院派去驻扎在上海的设计团队,还有一大堆没完没了好像层出不穷的问题。跟业主的、建筑施工单位的,还有建设管理部门的。就是这上百次的来来回回,让他在2009年7月、日虹桥客运枢纽启用开通那一天的开幕仪式上变得心情“异常平静”。他说:“所有的这些感觉都是在过程中的,建成了反倒没什么感觉了”。无论是候车大厅,还是站台,或者是检票口,都会让周铁征想起建设时候的情景,每一个细节是怎么思考怎么解决的,即使他记不住,他的莱卡也帮他记下了。站在这个已经成型的建筑物里面,即使没有激动,周铁征还是有很多感慨。

火车站和机场一样,都是一个自成一体的世界,那么多的钢结构支撑起的巨型建筑,各种电子设备,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广播里不停循环发声的女人。还有每天川流不息的人流。整个虹桥客运枢纽的长度是1.7公里,而车站只是它其中的一部分。开幕式结束,他一个人跑去候车大厅走来走去,跟他碰到的每一个人,包括乘客、咨询台工作人员、政府高管、保安等――交谈。人们不再称赞他的画有多么好,因为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是从他的草图设计而来,他们会不约而同地说:这个车站“很现代化”“很有品位”。

回到5年前。2005年,虹桥站通过招标,铁三院和上海现代建筑设计集团合作中标。之后方案的修改和完善持续了一段时间,2007年三院通过了初步设计的评审,2008年7月正式开工,设计过程也是随着整个流程在顺利进行。设计过程中,在开始的方案稳定阶段,整个虹桥站作为虹桥客运枢纽的一部分,另外含着飞机场和磁悬浮还有高铁车,~---大部分,加上跟它配套的五条地铁线,还有大量停车场、公交汽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形成了一个整体综合的交通枢纽。

方案阶段的侧重点是整个功能流线和车流组织,到了虹桥枢纽的设计后期,2008年7月,北京南站已经投入使用了,它作为新时期铁路客运站的开篇之作,在设计中的很多有利经验也都被周铁征的设计团队借鉴使用在了虹桥枢纽当中。

周铁征回忆,虹桥客运枢纽的建设时间很短,只有2年,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设计方案的研究和规划当中,这个前期的工作量是很大的,也是非常必要的。在最初的方案基础上,通过对整个规划趋势的研究,他们也做了很多调整,“调整幅度还是很大的。比如从整体建筑形式上看,原来的形式跟现在的差距其实很大的,为了虹桥火车站和整个枢纽的风格一致,基本上按照目前我们看到的这种形式实现的。”有很多问题也是在不断地研究过程中暴露出来的,然后周铁征带着团队一起去解决。“其实设计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再往下推进。做到不断完善和深化的这么一个过程”。

20世纪90年代末,大量建筑设计师留学归来,他们把建筑美学和对城市文化的理解融入建筑创作,为中国建筑设计界带来一股清新之气。周铁征自然是其中之一。

从法国归国后,周铁征带领团队一举拿下了秦沈客运专线葫芦岛等6个旅客站房设计任务,他大胆采用钢构幕墙的方案,一改传统车站混凝土钢混结构,宽敞通透的空间效果、海滨特色的建筑形式,在业界引起了震动。北京南站造型近似天坛,这一椭圆形的创造性设计理念是周铁征引入的,北京南站的屋檐设计也融入了古建筑的风格,车站与北京文化古都、历史名城的环境相匹配。另外,周铁征还承担了青藏铁路拉萨河大桥建筑风格的设计,他将藏族文化巧妙融入,大桥宛如一条洁白的哈达,在雪山高原上飘扬。

这么多看似浪漫的设计,你定以为周铁征有着强烈的个人化情绪和审美观,但这就措了。在他心中,能否让人心里滋长出某种感情,是他评断建筑的基准。而能否让人像穿着合适的衣服一样舒服,是他的工程学原则。他经常

自问自答:“火车站房是给谁用的?”“乘客。”

既是英伦才子也是建筑师的阿兰・德波顿曾说,工程学的原则或许跟建筑学原则正相抵牾,不过19世纪少数坦白的建筑师仍认识到工程师们能够为他们的最终得救提供关键性的锁钥――因为这些人拥有的正是他们极度缺乏的:确定性。工程师们立足于一种显然无懈可击的方法,用以评估一个设计的明智与否:只要一个建筑的结构能有效地履行其机械意义上的功能,他们就能确信地宣称它是正确和诚实的;而如果它背上了不起支撑作用的柱子、装饰性的雕塑、壁画或雕刻等负担,那它就是错的,就是不道德的。

将对美的谈论置为对功能性的考量,保证了将建筑从关于美学的复杂而又没有定论的争执的沼泽中解放出来,转而追求一种没有争议的技术性事实,也由此确保了对于一个建筑外观的争论,将可能和对于一个简单代数方程式的答案的争论,同样具有专属性。

对很多成熟的建筑师而言,真正伟大的建筑就是那些最能体现功效的建筑。回看经周铁征之手设计的北京南站、天津火车站、上海虹桥站,都是大型综合交通枢纽,虹桥客运枢纽还包括了航空、磁悬浮等交通方式。其功能超过了目前国际上所有的铁路站房,怎样让乘客“零乘”而又不拥堵?周铁征带领几个项目团队孜孜以求,绞尽脑汁探索。周铁征比喻,这里就像一个交通形式的大超市。把这些集中在一起后通过上下分层的乘方式,很多交通方案就可以共享。

设计火车站的工龄也有20年了,对周铁征来说,年轻时候的偏好逐渐被更成熟的认知代替,他会一次次苦口婆心地跟那些踌躇满怀的年轻设计师说:“火车站给你发挥的余地应该讲不是很大,但是它本身功能的设计即是建筑设计的一部分,你也应该去这样设计,而且车站需要有很多细节方面的表达。”在周铁征心中,“中国建筑设计业并不缺乏创意,而是缺乏细节。也只有通过细节,才能把火车站设计的整体品质提上去。”

细节在他的理解里分为两种:一个是体现人性化的设计,和它使用的便捷性。包括楼梯的栏杆、扶手,包括楼梯踏出去的幅度。“因为车站和别的建筑不太一样,别的建筑注重形式感,像虹桥站会有几十万人同时在里面。这么多人每天在里面需要使用到这个建筑,它的功能就应该是合理的。你想,如果每个人在里面多走一步,加起来就是多走几十万步。”另外,“可能在其他建筑上会为了形式统一去做一些比较锐利的边角,整个建筑的形式会比较鲜明一点,但是火车站它人比较多,拥挤,就要考虑这种细节设计,旅客是不是会舒服。”

谈到另一类,周铁征幽默地打起了比喻:“建筑像衣服一样,过程中会有一些构造和材料上的选择以及对每一个部位的设计思考。如果不思考,最终效果远看没问题,近看就不行,比如地砖墙砖能不能对缝,处理不好整个建筑就会显得很粗糙。这些都会反映和体现一个国家的设计水平、建造水平和产品供应的质量水平。如果你穿一件看起来很酷、质量却不好的衣服,显不出品质。而好品质的衣服第一眼不会给你多新奇的感觉,但是穿起来会很舒服,建筑应该就是这样的。”

听君一席话,我愿意重新遵循19世纪的法国作家司汤达对美的定义。他说:“美是幸福的允诺。”周铁征在这里为旅客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