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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风花尽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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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面前的蓝月着了一身标准的灰色套装,加上黑边眼镜和妥帖的短发,看上去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可听完她的诉说后,我才知道这位举手投足、甚至表情都有些程序化的理智的女人,内心是如此感性……

刻骨铭心的初恋

2006年2月,我和阿翔相识在滨江路的威斯尼酒吧。那天,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庄吉,白色衬衣的袖子优雅地从西服里露出来,纤尘不染。得知我喜爱文学,阿翔便和我聊起张爱玲、王安忆……我们谈得很尽兴。后来,他上台为我奏了一曲《Spring Breeze》我才知道,阿翔是一位玩萨克斯管的自由乐手,我猜想他一定很会同女人调情。

三个月后,我的“想想吧”开业。客人不多时,我会趁空闲写写稿子,我喜欢把自己的书和名人的著作放在一起,很有满足感。在这间书吧里,我再次遇见了阿翔,在乡村音乐和咖啡的香气里,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谈工作和人生,我觉得阿翔其实是个内心敏感且丰富的人,文章中总会有意无意地留下他的影子。

熟悉后,阿翔告诉我他喜欢四处流浪的生活,可他说对我的爱也是真心的。中秋节的夜晚,在迷人的月光下,阿翔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还有棱角分明的嘴唇,我的身体开始变软……

我用纸牌为自己的爱情算过命,抽到的是一张黑桃4――代表死亡,便把它烧了。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失恋了,因为阿翔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我需要的是一个安定温暖的小家。

我们无法说服对方,最后,还是我狠了狠心,对阿翔说那就分手吧。之后的三天里,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回想我们曾经的浪漫和心酸,我泪如泉涌――我刻骨的初恋啊!

重逢中再次坠入情网

2007年经父母介绍,我与现在的丈夫丁勇相识了。丁勇家在小县城,他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省直单位工作的。经不住父母的催促,25岁的我便和丁勇结了婚。丁勇是那种在超市“限时抢购”时,会买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回家的人。他不懂浪漫,甚至有时候有点婆婆妈妈。可他平实的爱暂时抚平了我满心的伤痛,有时我会幻想,他能和阿翔成为一个人就好了。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没想到我竟与阿翔重逢了。2008年元旦一过,丁勇就被派往拉萨,我在这间“想想吧”里再次见到了阿翔,他剃去了一头长发,显得精干而练达。阿翔给我讲述了几年来的经历,原来他用积攒的10万元钱去澳洲攻读了传媒硕士,回国后在一家文化公司做艺术总监。阿翔说他在假期里为悉尼的海鲜市场打工,每天都要穿上靴子铲冰9个小时(一小时挣12澳元),双脚被冻得发麻……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没想到你已结婚。可我没法忘记你,三年里,想你已成了习惯”。说这话时阿翔流泪了,和他在一起300多天我都没看过他流泪。我想,这就是爱情,它像一个洋葱一直剥下去,总有一片会让你流泪。我也哭了,阿翔说再不会让我哭泣。

那些日子,我满脑子都是阿翔的影子,和初恋时一样,常会一个人在“想想吧”里无缘无故地傻笑。我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我已是别人的妻子,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做梦的女孩。但,一张贺卡改变了我的态度。

2008年2月10日早晨,我收到一张由丁勇单位转来的贺卡,上面写着:亲爱的勇哥,谢谢你的关心,我收到汇款了。邮戳上盖着丁勇老家的地址,看着那娟秀整齐的字体,我想一定是丁勇的初恋情人――秀,原来他们一直瞒着我在偷偷联系。这时候,阿翔打电话邀请我一起过情人节,他说不一定非是情人才能在一起度过。我嘴上说不行,可情人节晚上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约会。在咖啡馆等候的阿翔送给我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说:这就是我的心,正在为你燃烧。

也许是因为秀和那张贺卡,我认定自己虽与丁勇有婚姻,但和阿翔才有真爱。从此,每个周末我都会和阿翔相聚一次,成为人们所说的“周末情人”。在一起时,我喜欢将冰凉的小手放入阿翔怀中,阿翔会像兔子一样倏然回身,说你想谋杀亲夫呀!听了这话,我心里充盈着幸福,因为只有和阿翔在一起,才会有这样的情趣与快乐。

五月端午节,我以阿翔女朋友的身份来到他父母家,阿翔的家里人对我很热情,他母亲给我炖鸡汤和红枣汤,妹妹、妹夫也抢着给我盛饭添菜。如果晚几年遇上阿翔,我可能就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了,想到这里,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心中欲罢不能的爱恋

和阿翔做了几个月的“周末情人”,我怀孕了。我当时内心十分矛盾,想把孩子打掉,可阿翔跪下来求我将孩子留下,发誓说他一个人能把孩子抚养成人,并让他受到最好的教育。当时的我被“爱”冲昏了头脑,觉得我和阿翔爱得最真,孩子正是我们爱的见证,何况我与丁勇婚后一直没怀上孩子,爱情与母性促使我留下了孩子。

怀孕五个月时,我隆起的肚子已经比较明显,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将“想想吧”转租,自己躲在父母家静养。可在父母家也不得安宁,一听到有人敲门,我便赶紧躲进里屋,像个逃犯。四个月后,我终于在妇幼保健院产下了一对男婴,他们长得酷似阿翔,我心中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幸福滋味。

为了不引起丁勇的怀疑,我拖着刚刚复原的身体去探亲。阿翔便将两个半岁大的孩子放在自己父母家里带。从拉萨返回南昌时,来接我的阿翔路上轻揽着我的腰,告诉我他最近在和朋友合作一个广告项目,尚缺项目款4万元,能不能先借他一些,到时按红利还息。

我想艺术总监的收入不低,不太可能会缺这些钱的,见到我有些迟疑,阿翔便不高兴了,我询问项目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愿意回答。第二天,满心狐疑的我通过114咨询电话及工商局的朋友查询,才知道阿翔所说的深科文化公司根本不存在,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那个精装房也是他租来的,我早就应该知道,阿翔是永远不可能为我放弃“自由”的。

阿翔反复向我解释:“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成长了,能够真正接受我,其实我现在仍是个自由乐手,向你借4万元钱是为了出一张个人音乐专辑,它对我很重要……”我最终还是从个人账户上转了4万元钱给他,因为爱一个人到了某种深度,就无法抽身,和爱分开是要断掉自己筋血的。只是,我开始后悔将孩子生下来了,可这又是无法挽回的。

雪月风华尽是一场空

2010年年初,丁勇从回来,被提拔为业务科长。我不便再和阿翔直接见面,于是我们通过网络QQ,在指尖上继续着“爱情”。我上网的时候,丁勇常常在看电视,或是在单位加班,能和我分享爱情的人不在身边,相守的却又是个没有情趣的男人,我感到这是一种煎熬。

两个儿子由阿翔父母带着,每周我只能抽出时间去看一两次,他们都已经会叫妈妈了,而不知实情的阿翔父母总是催促我们快些结婚。真的再不要当“周末情人”和“周末母亲”了,好几回我想对丁勇说明,甚至当着他的面化好妆喷上香水出门,可丁勇却总是一副未觉察的样子。

双休日,我对丁勇说要去见个朋友,便同阿翔一道去了秀山的紫云寺。大殿前,看到神佛撑张的怒眼,心亏的我眼皮不自主地跳动了一下。我开始跪在蒲团上低眉闭目、虔诚问签,哗哗哗,木签在竹筒里翻动,一只长签掉出来,是九十三号下下签:

桃李花开曰久长,婚姻须烦佳偶劳;流星未有成双日,雪月风华一场空。

阿翔将那黄纸片扔在地上,说那尽是些骗人的鬼话,可我心里却不安起来。

回去的路上,阳光明晃晃的刺眼,我坐在嘉林摩托后座上,双手环着阿翔的腰。前方万寿路拐弯处有个红绿灯,当红灯变为绿灯时,我忽然发现旁边正在起步的面包车上坐着丁勇的同事。我很是紧张,要阿翔开快些,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摩托车偏向了,滚到迎面而来的货车轮下……

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分子,没有质量和大小,在空气里飘荡。我苏醒过来时,才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更让我痛心的是,阿翔因伤势过重死亡,而我的第一腰椎也骨折,必须进行手术修复,还不能排除终身残疾的可能。

那时候,我整天地躺在病床上。因为忍受不了阿翔离开的痛苦,还有脊髓神经受压迫时的剧烈疼痛,我狠命地抓挠自己的头发,情绪也坏到了极点,我对丁勇赌气说,“你走,我不要你管”,“这样过一辈子,我情愿去死”。可丁勇一直在身边默默地为我倒水、喂药、端屎端尿,手术之后他又守了我好几个通宵,楼道口、病房里和众人的目光中,都记载着他对我那份沉甸甸的爱与宽容。

两个月后,经过几次手术和专门的康复训练,我渐渐恢复了健康。

永远烙在我心口的砂

也许,阿翔真的是个过客,在我生命中迟早会离开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方式永远离开我。我开始每天给阿翔灰色的QQ里发信,不论有没有回应,只是以此来释放自己情与爱的惯性。5月12日,是阿翔的生日,我一个人去了黑乌酒吧,将自己灌醉,任红葡萄酒化作汹涌的热泪,和阿翔一起三年,一共流的眼泪也没有那天多……凌晨三点,迷醉的我从恶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在家中,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了,是丁勇把我从酒吧接回来的。

第二天偷偷去看两个两岁大的儿子,他的爷爷奶奶不让我们见面,说我是狐狸精,夺走了他们儿子的生命。那一刻我的心真是降到了冰点,本想通过律师来争取孩子们的抚养权,可一想到阿翔父母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便作罢了,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补偿阿翔父母的方法(丁勇至今不知道我和阿翔有两个孩子)。

回到家中,一个人收拾东西时,我翻出柜子里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米黄色小背心,那是我给双胞胎儿子织的,禁不住捧着它们在脸边摩挲,只感到阿翔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也许正如丁勇所说,阿翔是我第一个男人,因而总是难忘的,就像卖唐卡的藏民一样,喜欢在清晨给第一位顾客最优惠的价钱。

丁勇是宽容的,他从不追问我和“朋友”出车祸的原因,还总是说:这几年让你一个人受苦了,没有好好关心你。这让我更加地愧疚,也明白这世上原来有一种爱叫不动声色。后来我知道,丁勇的“初恋情人”,实际上是他在家乡当教师的堂妹,寄款是以丁勇单位的名义对扶贫点进行帮扶。

经历了这么多,终于明白,丁勇这个给我无名指戴上戒指的男人,才是在生命中真正能和我携手的人。而阿翔,永远是烙在我心口的砂,但愿我能将他裹住,变成珍珠后不再伤到我柔软的心。

责编/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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