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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情到爱情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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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月28日晚9点多,上海交大外贸英语系毕业的女大学生郑茜在安徽合安高速公路上从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上跳下,随后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随之,一个错把同情当情的悲剧被层层剥开,让人禁不住声声叹息……

脱离狼窝,幸福会开始吗?

刚30岁出头的宋之友是合肥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在当地商贸往来并不算发达的商业环境里,宋之友凭借聪明勤奋,在业内做得声名鹊起。2004年2月,出差上海的宋之友来到了上海的一家大型夜总会和朋友谈生意。

宋之友等人跟着服务员正往预定的包厢走。突然,几个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被架出了一间包厢,后面还追出来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在大吼:“臭女人,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当女孩经过宋之友身边时,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在这种娱乐场所,“小姐”被欺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被打成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那个女孩摇摇欲坠,宋之友忙上前扶住了这个女孩,“我送你去医院。”还没有等朋友们反应过来,宋之友已经带着她离开了夜总会。

2月的上海很冷,衣衫单薄的女孩满身是血,瑟瑟发抖,宋之友连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他没有注意到,那脂粉堆砌的脸上已划下两道泪痕。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凌晨3点,宋之友带着女孩来到了酒店房间。将她安顿好,宋之友轻声说:“你就在这好好睡一觉,我帮你预付了两天的房钱。”说着,他拿起衣服向门口走去。“请别走……”她抬头看着这位陌生的男人,“现在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吧,我这种人,不会介意的……”还没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原来,这个女孩叫郑茜,是江西赣州人,两年前从上海交大外贸英语专业毕业后,很想留在上海找份好工作,赚点钱把辛苦一生的爸妈接过来。可上海的工作并不好找,毕业后她一直过得挺苦,住在地下室里,直到遇见了一个叫陈辉的男人……

宋之友静静地听着郑茜讲述她身上发生的故事。

那时候郑茜正为生活所迫,心力交瘁,陈辉很容易就骗得了她的好感,没多久他们就租了一套单身公寓同居了。可没想到,陈辉却假造文书,用郑茜的名义将租的公寓卖了出去,带着卖房的20多万元消失了。等到郑茜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那所公寓的主人便是夜总会的老板――琴姐。为了还钱,走投无路的郑茜只好去琴姐的夜总会做了小姐。

刚开始的时候郑茜还觉得羞耻,只想早点还清债务,存点钱回家,和父母过平静的生活,可这点卑微的希望也很快被一个无意的发现击得粉碎。

那是2003年的春节前后,夜总会的生意格外好。人来人往中,郑茜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两年没见的陈辉竟然正和琴姐聊得甚是投机,看得出来他们彼此很熟。

陈辉和她无疑是一伙的,欺骗了自己的感情、金钱,更骗去了自己的和自尊。她开始自甘堕落,于是出现了宋之友看到的那一幕。

“吃了这么大的亏,更应该知道怎样保护自己。钱还清了就赶快离开吧,还有多少欠款?我先替你还上。”宋之友听后怜悯地说。郑茜鼻子一酸,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谢谢大哥,我想,再过两个月就可以还清了。你不嫌弃我,还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便趴在宋之友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此后,宋之友每次来上海,都会去夜总会叫郑茜出来作陪。他们在一起谈生活,谈理想,偶尔,宋之友也会把生意上的烦心事说给郑茜听,郑茜的一些独特的见解也令宋之友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沦落风尘的女孩子,对于贸易还很精通。毕竟,她是名校毕业的。

与其他客人不同,宋之友从来没有对郑茜提过非分的要求。在郑茜看来,这是宋之友对自己的尊重。于是,她越发欣赏宋之友。但是,宋之友只是出于同情,想解救这个女孩子。

随着生意的扩大,宋之友开始走外销线路,他正好需要一个翻译,于是,再见面的时候,他邀郑茜做他的助手。这一刻,郑茜觉得自己幸福无比。她没有从夜总会带走任何东西,只身跟着宋之友走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一厢情愿,好男人已是人夫

宋之友带着郑茜回到了合肥。有了天天相处的机会后,郑茜对宋之友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的儒雅健谈和体贴细心,无时无刻不在打动着郑茜,作为一个男人,宋之友几乎以“各项满分”的成绩迅速占据了她的心,她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他。

一个下午,宋之友带着郑茜办完事后,开车路过一家药房,郑茜让他停好车子,下去买了两瓶胃药回来。两瓶胃药,让宋之友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拉着郑茜的手说:“这么小的事情你都记着,难为你如此有心。谢谢你了。”郑茜说:“别说是这点小事,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宋之友从她炽烈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一丝隐忧也随即掠过心头――他一直没有告诉郑茜,自己是个有妻有子的已婚男人。开始只是种同情,可随着深交,郑茜的学识和勤奋也越来越吸引着他,叫他冷冰冰地拒绝郑茜,他也有些不舍。再则,宋之友对于第一次见到郑茜的印象特别深刻,她那么柔弱,又那么刚毅,于是,宋之友真的很不忍心去打破她对爱情的幻想。他深知,郑茜之所以能够从过去中走出来,也缘于她对爱情即对自己的一种幻想与渴望。如果自己一旦打破了她的幻想,郑茜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难以承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宋之友决定暂时不直接告诉郑茜他已有家室的事情,但是他也绝对不能自己对她的感情超出友谊的范围。“也许时间久了,她自己就会明白了,何必去粉碎别人的梦呢?”宋之友自己这样想着。

但是,恰恰是宋之友的退让,让郑茜就更加以为他对自己有感情。在公司的角落里,在和客户谈判完的小憩中,她常常有意无意地靠向宋之友的怀里,或者是挽着他的胳膊。每每此时,宋之友总是脸一红,然后推开她,郑茜还暗自为宋之友的“清纯羞涩”高兴不已。她更加觉得,这样的男人不仅仅事业有成,而且很沉稳,是让女人靠得住的好丈夫。

宋之友的妻子张丹原是合肥市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妻子不仅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他鼓励,在宋之友的生意日渐繁忙后还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工作,全身心地照顾着他和孩子的一切。在内心深处,宋之友从未想过要背叛或抛弃张丹。

而郑茜的出现给宋之友的生活带来了另一种新鲜气息,特别是她在多次跟随他洽谈业务的过程中,表现出的卓越的工作才能,也令宋之友感觉到对她有一些依赖了。暗地里,他常常会拿妻子和郑茜进行比较,但最后,理智往往提醒他,他对郑茜只是出于一种同情,而同情滋生出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一次,郑茜和宋之友谈成一笔生意后,为了感谢郑茜的帮忙,宋之友带她到银楼去买首饰。郑茜在柜台左挑右选,最后选定了一款3万多元的钻石项链,这让白手起家的宋之友心中略有不快。他下意识地在心中拿郑茜与妻子作起了比较,郑茜的“狮子大开口”,与张丹的节俭体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2005年4月的一天,郑茜随宋之友谈好一笔生意后,都感觉有一些醉意了,两人去古井大酒店开房休息。酒精是暧昧的催化剂,郑茜在沐浴时,故意让宋之友给她递毛巾进去,宋之友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随后,两人便上了床。宋之友睡着后,这时,一条短信映入了郑茜的眼帘:“别忘了给儿子买玩具,办完事情早点回来。爱你的老婆。”什么时候来了个老婆?郑茜气不打一处来,她使劲摇醒了宋之友,质问他刚才的短信是怎么回事。当宋之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时,郑茜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你结婚了为何不告诉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呢?我本来就结婚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难道我招一个员工或者结交一个朋友,还要刻意告诉别人我已婚吗?”捂着火辣辣的脸,宋之友的酒彻底醒了。

回到冷清的出租屋,想起和宋之友交往的点点滴滴,郑茜感觉自己被耍了一般。好不容易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好男人,可惜他却是别人的丈夫。想起手机屏幕上的“爱你的老婆”这几个字,郑茜就觉得不服气,她决定要看看这个老婆究竟有多爱自己的老公。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张丹突然告诉宋之友:“这几天总有人打电话来,说些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的话,你在外面要小心,不要惹出事来呀。”宋之友听罢,马上想到了郑茜。张丹接着劝他:“以你现在的风头,肯定会惹上一些主动套近乎的女孩子,那些风言风语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只要你做人行事问心无愧,心里有家有我们娘俩,我永远都会支持你,信任你。”妻子的一番肺腑之言令宋之友感动不已,自然而然地,他对郑茜的反感又加剧了一分,甚至有辞掉她的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之友对郑茜明显冷淡了许多。郑茜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自己得到宋之友的可能越来越小,如果她此时放手,也许生活还会对她展现另一种未来,可惜,宋之友的冷淡反而越发激出了她的占有欲。她愤愤地责问宋之友:“你当初把我从夜总会带出来,说明你是喜欢我的,现在我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打拼,为什么你反而离我远了?这一切都是你妻子搞的鬼吧?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

“难道我救你出来救错了?”宋之友对于郑茜的责问不以为然。从那以后,宋之友越来越少带郑茜外出公干,公司的一些事也不让她插手去做了。

“爱情”原是同情,痴心女魂归天国

2005年5月15日,在经历了无数个不眠夜后,郑茜把宋之友约到了一家咖啡馆,开口就逼问他:“你真要逼我离开合肥吗?你真是这样,我就自杀!”听着郑茜一字一顿的话语,宋之友只感觉脊梁骨一阵阵发凉……正迟疑着,郑茜突然哭了起来。

她嘤嘤的哭声又让宋之友心软了,宋之友向郑茜解释道:“我没让你离开合肥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冷静地想一想,你还很年轻,应该有你自己幸福的未来。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我就坦白告诉你,我也不是不欣赏你,还有我的公司也非常需要你。如果我们能够正确处理我们的关系,我当然欢迎你留下。”

看着宋之友的态度有所缓和,郑茜也表示自己的某些做法是不对。她表示,一定好好为他做事,不再给他和他的家庭增添任何麻烦。刚好此时,宋之友的妻子打来电话,让他回家吃饭,宋之友急忙走了。看着心爱的男人匆匆赶回家的背影,郑茜没法形容自己的失落。在此后的相处中,郑茜处处克制着对宋之友强烈的爱。但,这种爱却如捏在手心里的沙子,她越是捏得紧,越容易溢漏。

2005年7月3日晚,宋之友陪妻子和儿子去看电影,一家人刚到电影院门口,郑茜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郑茜在电话里叫着:“万分紧急的事情,快来!”宋之友万分火急赶到时,郑茜一脸嬉笑地说:“是想你了,做好了几个好菜叫你来尝。”回想起儿子那张失望的小脸和妻子宽容的叮咛,宋之友气得掀翻了桌子,饭菜洒了一地。郑茜转身抓起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整瓶倒入口中。宋之友忙扑过去夺下她手上的瓶子,不得不服了软:“刚才是一时情急,以后我再也不会了。”郑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气:“我说过,你对我不好我就去死。”宋之友一个激灵,他突然感觉到,眼前的郑茜变得太可怕了。

这件事之后,郑茜好像找到了法宝,宋之友一有不顺她意的地方,轻则是哭闹出走,重则是以自杀相逼。如此闹腾了几次,宋之友实在不堪其扰,另外,岳父母也逼他尽快做个了断。宋之友的一帮好友也找到了他,说郑茜甚至开始去骚扰他们。被逼无奈,宋之友决定找郑茜好好谈一下,最终摊牌。

8月28日晚8点多,宋之友找到郑茜说想和她一起回一趟江西老家,和她父母商量一些事。其实,宋之友是想安全地把郑茜送到她父母身边,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尴尬处境。并希望她在父母身边能够尽快调整心态。好说歹说郑茜总算答应了。

车子驶上合安高速公路不久,妻子就频频发来短信。信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坐在后排的郑茜觉得每一声都打在她脆弱的心上。闭上眼,这些年来的悲哀和辛酸,想像着回家后父老乡亲的讥讽、挖苦,还有“”、“二奶”的两顶帽子,压得郑茜缓不过气来……过去和未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想像,沉重得像车外的黑暗一样压了下来,郑茜忍不住掩住耳朵喊道:“别发了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宋之友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专注地接发短信。

郑茜呆呆地坐了半晌,突然疯了一般抢过宋之友的手机,看到刚刚收到的信息上写着:“之友,车子别开得太急,把那个女人送走就马上回家。”再打开“已发信息”,里面全是宋之友对妻子的关切之语:“不要担心,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也不会被这种女人破坏……”

“这种女人?”郑茜向宋之友吼道:“我是哪种女人!你终于嫌弃我、玩够我了是吗!”宋之友冷冷地回答道:“我就是对你太好了,当初把你带出那种地方,还以为你真的会感激我,没想到你却是要拆散我的家庭。”郑茜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好,我是害人的毒蛇,那你是什么?善良的农夫?你要是善良,你会做得这么绝情吗!”揪心的痛让郑茜快透不过气来,她把宋之友当成恩人,由感激生爱,想更多地融进他的生活,可是,自己的努力却把两人的关系一步步推向深渊。

可宋之友却冷笑一声:“你怎么就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有过那样的经历了,我怎么还可以把你娶回家?”这句话说到了郑茜的痛处。一直以为,宋之友当初那样解救自己,没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坦诚却成了如今被他羞辱的资本。郑茜的心霎时就冷了,强烈的自卑加上发自心底的绝望,她一时间有点傻了……

“你知道的,我当初是被逼的……”郑茜颤抖着说,宋之友也完全忽视了她的情绪,他目不斜视地说:“不管怎样,你应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回老家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说完,他再也没有回头。

车窗外的雷鸣电闪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辛酸和渺茫慢慢地吞噬了郑茜的心,突然间,她嘴边浮出一丝苦笑,随即她拉开车门,从飞驰的小车上跳了下去……

一个年轻漂亮的生命就这样轻轻地飞了起来。宝贵的生命和曾经沧海的记忆终于解脱了,剩下的,只有身后再也听不到的老父母的哭声。无论是同情、叹息还是责难,都无法挽回一个鲜活的生命。

同情到爱情,距离究竟有多远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