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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适的中和文艺美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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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叶适是我国南宋时期事功学派的代表人物。他主张向外兼收并蓄的开物成务和向内培植道德的本根建设。这种内外交相成的哲学思想奠定其中和文艺美学的理论基础――德艺兼成。它包括情感抒发的中和美、平淡自然与意蕴高远的文学风格、雅颂的诗歌理想。

[关键词]叶适;中和美;德艺兼成;文艺美学

[中图分类号]B244.92:1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801(2008)02-0057-03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浙江瑞安(今浙江温州)人,我国南宋时期著名的儒学思想家、文学家。事功学派的代表人物。叶适哲学与朱熹理学、陆九渊心学鼎足而立,颇受学术界重视,在南宋思想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有关叶适的学术思想,笔者曾经发表拙文――《叶适的内外交相成思想》,专门探讨其道德自律、事功内外兼重,以及“礼”的外在教化等问题。以此为基础,本文进一步研析叶适主张的德艺兼成的中和文艺美学观。

叶适道德思想的核心是内外交相成。它向外注重兼收并蓄的开物成务,向内开展道德自律的本根建设,要求心性道德达到本根扎实、踵事增华做到礼的教化,认为礼乐兼防而中和兼得,则性正而身安。这样一来,叶适所重视的礼,也就必然带有“德艺兼成”的中和美的特色。在文学方面,他追求诗文以道德,铺写物象以文采,衔华配实,发乎情止乎礼,认为文章虽美,必有德,其艺才不流于邪思异路,“诗虽极工而教自行,上规父祖,下率诸季。德艺兼成而家益大矣。”德艺兼成,正是叶适解决理学家与文人之间文与道的矛盾的中和之路。艺不仅以文,更是载道。道的实现和道的教化作用由文的完美形式传达。建立在“德艺兼成”基础之上的中和之美,既表现了性情抒发的冲和平淡。也表现出文章功夫的“内外两进”。叶适忧虑所处时代的文字和文学,欲合周程的义理、欧苏的文章法式,用来弥补文章家义理之不足和理学家重道轻文、质朴拙野之病。叶适因此给予中国古代文学以划时代的思想理论地位,并且深刻地认识到文学这一表现形式的某些特质。

一、情感抒发的中和美

叶适重礼,承认情感的合理性,指出情之“和”是由礼之施化而成。然而,情又必须实现“中和”状态。他在《沈氏萱竹堂记》中言:“夫随耳目之愿于无穷,人之常尔;至游观之力不能足,则无不憾也。今君据游观已成之利矣,反以耳目之玩为可薄乎?古之人,惟颜子知自备天地万物之道,其陋巷饮水。如寄泊焉。圣贤之致同而行不同也。故或登东山。登泰山,叹逝川,乐山以为仁,乐水以为智。若此岂异人哉?乃孔子也。游观之术进矣。大而高丘大泽,放荡独往;小亦幽花丛薄,啸歌自命;此文人才士之所以逞其赡逸雄豪,放臣逐子之所以平其郁纡悲忧也。累世之笔墨,未有抑此而不扬者也,又可陋乎?……然则君之为此堂也,既收合宗族,同养其和平,而又发舒心思,特致其高洁,亦可矣。余故因君之自叙,稍推进之,使知游观之乐未当贬也。”在这里,叶适肯定了游赏之乐。他以孔子的仁山智水来证明其必要,认为文人发抒郁幽不平之垒块不可鄙弃,主张性情发抒必须合乎儒家中和之美,是“哀而不伤,放而不怨”。

儒家之仁义道德,必要求性情中和,温柔敦厚。孔子言:“《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集解》引孔安国传曰:“言其和也”。“和”是无怨讥忿戾之语,无过分悲伤之情,温情脉脉,含蓄蕴藉。孔子推崇的雅乐,就是这种中和美。这样一种文学艺术思想极大地影响中国古代诗文理论。《礼记・经解》言:“温柔敦厚,诗教也。”《诗大序》的“发乎情止乎礼义”,《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的“《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以及汉魏古诗都表现出发抒情感的温柔敦厚的特征。温柔敦厚。不仅是诗人情怀的中正平和。还是诗文表现的大中至美,即由道德存养处的丰厚渊达、滂沛淋漓,到发言写意间的清明正大、高远简淡,徐徐散发出祥和宁静又至刚至美的气息。从而构成孔子所说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理想境界。德是第一位,艺是第二位,有德才有艺。“艺”的中和之大美,得其道德的醇厚丰沛。

朱熹重道轻文,认为韩愈有首倡道统之功,却“不曾向里面省察,不曾究身上细密做工夫。只是粗处去。不见得原头来处”,即韩愈本人的心性道德存养不够,不能达到中正平和的状态。叶适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以为《诗大序》提出的“主文谲谏”是“颠倒其说”。他不满韩孟诗派的瘦寒怨苦、叫嚣乱杂的诗风,称孟郊“寒苦孤特,自鸣其私,刻深刺骨,何足以继古人之统?”韩愈“叫呼怒骂之态,滥溢而不可御”,以之“求风雅之万一”自不可得。本根不重,诚敬不持,涵养不足,自然不能温文尔雅。而稍有淹謇、不平之事,即鼓噪其声,发鸣怨语,此皆为文人浮靡浅险之作,未能得之旨。若性情中和醇正,文章也会温柔含蓄,无怨戾愤激之语,无不平则鸣之叫嚣。于是,才能达到“学与道会,人与德合,登高丘可以奄鲁,俯长流可以观逝,则山川虽富,同游于覆载之内,义理至乐,独行于物欲之外”的圣人境界。叶适给予情感抒发以“温柔敦厚”的界定,反对怨讥不平之语,而这一点极类似朱熹。从其哲学思想出发。叶适肯定和限定文学意义上的情感,根本不同于市俗文人那种“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泛滥情意。

二、平淡自然、意蕴高远的文学风格

性情中和的道德美,根本在心。其发而为外的枝叶言词,必温和恬淡、中正和平。叶适高度评价发抒山林逸想、高洁情志的诗文,却特别指出“赋”这一文学体裁。“虚夸妄说,盖可鄙厌。”文人较伎俩于文辞、格律,岌岌求场屋之效,而忽视“理道材品”,既不能发明性理,又不能有用于天下国家。

宋代士人以道自任,“达则兼济,穷则独善”。在仕,当仁不让于师,有理,尸谏亦不惜;在野,必守高洁闲远之志,静修自为,不慕名利。对于这些甘于贫贱。不汲汲渴渴、耽求浮名的樵野士人,叶适常常赞不绝口。在《徐斯远文集序》中,他写道:“斯远有物外不移之好,负山林沈痼之疾,……与赵昌父、韩仲止,扶植遗续,固穷一节,难合而易忤,视荣利如土梗,以文达志,为后生法。”徐斯远与赵昌父、韩仲止齐名,三人皆怀高远之志,退隐草野,安贫乐道,诗词酬唱,书信往来,啸歌命侣,寄会于山林泉野。徐斯远一生大部分时间隐居永嘉,著有《萧秋诗集》(今已佚),多抒发闲散自得、悠然放浪的隐逸情趣。其诗风和诗情追求。有得于这种平淡自然的人生态度。

古代士人隐逸自放,不求宦达,在陋巷恬居,赋咏以自娱,恬漠以自求,表现出儒家略带消极的人生态度。然而,在注重精神人格自完的古代文化背景中,这种特征带有无可奈何的中和之美。佛家的弃世自度,是人生的冷漠和悲凉;道家的羽化升仙,有更多的游世纵乐倾向;儒家的“达则兼济,穷则独善”,人世而不执着功名,有而不居,成己成人,实为不即

不离的真诚善良和谦逊恬淡。宋代人推崇陶渊明,自有其文化根基。朱熹屡言陶渊明诗“平淡自然”,后人不学其人,只学其诗;“韦苏州诗高于王维、孟浩然诸人,以其无声无臭味也”。叶适亦常以陶渊明、韦苏州诗横准当时诗人。他认为,韦苏州兼有风雅骚人的义理比兴、高远意蕴,同苏李、庾信的文彩华茂、浑脱天成,达成义理与文辞的统一。韦、陶诗皆远离俗世的喧嚣繁华,在田园中寄托高情逸志。他们的语言不经刻琢,随语成章,自然而有新美,凸显出“内外两进”,“下功深之”。

三、、雅颂的诗歌理想

叶适主张,诗文以、雅颂表现出中和美。《诗经》“涵濡道德,发舒心术之所存”。它哀乐适中,情真意简,意蕴高远,浑然天成,堪称典范。

上古三代圣人以礼治教。礼成,性情合乎中。怨诽忿戾不尝有动于心。人们感受到它的淳厚、淬美、刚正、真实。情真,不是原始生命力的点化,而是经过儒家礼教、纲常伦理的教化制约。人们感受到它的中和美。并且将这种温柔敦厚的礼教熏习固化下来,久而久之,自然成为举手投足间的真实。因此,叶适常以“真”来批评当时文学,以“自家物色”端现人前。纵有粗朴拙劣之处,因其不傍袭、不造作,洒然自出机杼,纯真明朗,比旁借暗挪他人物色,当光华明耀,逼人眼目,“祗益为下耳”。叶适不满意沈约、谢眺等齐梁文人雕琢刻镂文辞、研炼声韵。以悦人耳目,指出极声色耳目之美,情思却萎靡不振,因而失去了情感的真实、性格的真实,诗歌也失之于伪、险。

叶适反对徒饰以华彩,内容空洞,不论义理之文。他认为,“士盖有意于立言而未专为文也。言之枝流派别散而为文,则言已亡,言亡而大义息焉。……文之不可以为言也”。“立言”不等于“作文”。“立言”是传达士人心志。发抒涵濡刚正不阿的情感志向。“作文”如果是为文而作,义理、情志被放在第二位,或无足轻重,那只是为了炫耀才情、吟花弄草。作文非不重要。表达情志、阐释义理,以合乎儒家伦理纲常,则有助于治道、淳化民风,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告诫文人:“《易》称‘艮其辅,言有序,悔亡’,哀哉”。艮,止也。辅,为鄂的关节。王弼注曰:“施止于辅,以处于中,故口无择言,能亡其悔也”嘲,即言语得中,适可而止,能无有悔恨。文虽不可缺,终究是呈现义理的工具,是末,不可喧宾夺主,藻饰繁华,掩盖义理的主宰地位。在此。叶适已端现道学家的诗教观。他看重文,更注重“深明统纪,洞见本末,使浅知狭好无所行于其问,然后有助于治”。他强调本根的扎实深厚,之后由本及末(文章),使文发挥其辅助治道的作用。

德与艺的比重孰大孰小。是划分道学家与文学家的基本尺度。叶适以德为文艺之本根。认为德成,文之枝叶必婆娑繁茂。“以道出治,形而为文,尧舜禹汤是也”,“而不以区区虚文为主。”叶适从重道的角度,对文学表示的某种轻描淡写,还见于对四灵诗派态度的转变。早年,叶适提倡四灵诗。为之编选《四灵诗选》。四灵之异,在于当时汉漫无禁的江西末流诗风,清新自然、平淡简远,叶适曾经赞叹,奖掖。晚年,叶适重新评价四灵诗派,“惜其不尚以年,不及臻乎开元、元和之盛”。表示出遗憾。因为,四灵诗“镂心骨,刻意雕琢,而取径太狭,终不免破碎尖酸之病”,即耽于刻琢,专以炼句、炼字为工,而没有广阔、丰富的人生内容,有失中正雍容之象。叶适认为,四灵诗人走上刻苦作诗的性情之路,不能涵养儒家的心性道德,不能发明心性道德之说。他们镂心骨地作诗,是失其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