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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欧斗“气”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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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俄乌斗气”(俄罗斯与乌克兰围绕天然气问题的多年争斗)殃及欧盟以来,最近俄罗斯欧盟能源贸易又出现新问题。2011年10月25日,欧盟拒绝给予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南流”项目特殊地位,使该管道可能会受到“欧盟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的限制,俄罗斯必须向第三方开放管道运输能力。这一举措引起俄罗斯方面的强烈反应。普京在接受俄罗斯联邦级电视台采访时说:“我们认为,这里(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的目的只有一个――降低商品价格,彻底废除市场定价的方式。” 10月21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表示,欧盟的单方行动令俄罗斯高层担忧。早在2月24日,俄罗斯总理普京在布鲁塞尔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会谈时称,“欧盟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无异于“没收财产”。而巴罗佐则称,该文件没有歧视性,因为规则对外国公司与欧盟公司一视同仁。

2008年以来,俄欧能源关系几经周折。当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发生冲突时,俄罗斯放出风声,威胁关闭通向欧盟的油气管道,逼迫原本要对俄罗斯发动制裁的欧盟软化立场,代之以口头上谴责俄罗斯。2009年元旦前后,俄罗斯在与乌克兰“斗气”过程中,以“技术原因”为由暂时关停通向欧盟的天然气管道,让欧盟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俄罗斯与欧盟在能源市场开放、能源合同价格、能源管道运输等领域都存在着摩擦或冲突。

市场开放矛盾:一攻一守、“气”势汹汹

2007年9月19日,欧盟提出“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TEP)”,2009年获得欧洲议会通过,2011年3月开始实施,具体事宜由欧洲能源协调合作机构(ACER)负责。文件主张对欧盟天然气市场实行“厂网分离”的改革,立法确保天然气与电力厂商不同时拥有相应的运输网络和实行垄断,从而促进能源市场公平竞争、安全高效。该文件对在欧占1/4天然气市场份额、并拥有众多运输网络的厂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打击不小。

在此背景下,俄欧关于能源市场开放的纠纷频发。2010年11月29日,普京严厉批评欧盟损害了俄罗斯公司的利益,称“欧盟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是“强盗行径”,该文件使俄天然气工业公司无法直接销售天然气。2011年6月21日,欧盟反对俄天然气工业公司收购中欧天然气枢纽50%的股份,认为这一交易不符合“欧盟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梅德韦杰夫总统表示,欧盟的立场“缺乏远见”。

反垄断调查和搜查对方办公场所是双方能源市场竞争的方式之一。2008年3月19日,俄罗斯执法机关搜查了秋明英国石油公司的办公楼。2011年9月前后,欧盟搜查了多个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在德国、捷克、保加利亚、立陶宛、保加利亚、爱沙尼亚等国的机构。

欧盟与俄罗斯在能源市场开放上的矛盾不无起因。首先,欧盟担心俄罗斯将欧洲市场的能源基础设施投资当作政治工具。其次,欧盟能源公司对俄罗斯在能源市场开放上的双重标准不满。欧盟指出,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可在欧洲市场扩展势力,而俄罗斯的国内市场却对外资公司的进入百般阻挠。2007年,英荷合资的壳牌石油公司曾屈服于俄罗斯的压力,将价值200亿美元的萨哈林2号油气工程的控股权让给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2011年2月4日,欧盟强调透明度和互惠原则,希望俄降低能源市场准入标准,允许更多欧盟企业进入俄能源生产和运输领域。

合同价格矛盾:斤斤计较、理直“气”壮

长期合同是俄欧能源贸易的基础,而现货价格常波动,易产生现货价格与长期合同价格差异悬殊的情况,引起双方关于修改合同与价格的纠纷。2009年8月以来,天然气现货市场价格上涨了一倍,达到每千立方米243美元,而长期合同价格大约为305美元,欧盟坚持在与俄贸易合同中考虑现货天然气的价格,而俄罗斯则予以抵制。

因此,提高合同中现货市场价格的比例成为欧盟与俄方谈判的重要目标。为此,欧盟不惜以法律手段对付俄罗斯。2008年,意大利Edison公司与俄谈判未果,2010年夏开始向斯德哥尔摩仲裁法院提讼,今年7月,俄方同意根据最近几年意大利天然气市场情况为该公司修改价格,给出了约两亿欧元的折扣。该公司是第一家通过上诉并获得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价格让步的欧洲用户,打破了俄不经法院而解决同欧洲用户争端的惯例。

8月10日,德国RWE公司也向仲裁法院提出上诉,要求俄天然气工业公司修改天然气价格公式,将天然气价格与石油价格脱钩。8月26日,土耳其也要求俄天然气工业公司降低天然气价格。德国BASF、法国GDF Suez、意大利ENI和Enel等都同俄天然气工业公司就降价进行谈判,并有可能对俄提起气价诉讼。欧盟还指望通过《欧洲能源条约》约束俄罗斯,使其放宽对外国能源投资的限制,开放国内市场,但俄拒绝批准并执行该条约。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根据关系亲疏有选择性地对欧盟公司给予价格让利,数量不会很大,且不会突破将天然气价格与石油价格挂钩的底线。2011年10月28日,俄天然气工业公司给予其持股10.5%的德国Verbundnetz Gas公司气价让步,另外RWE公司、意大利ENI等合作伙伴也享有部分天然气价格折扣。专家指出,欧盟仍将继续批评俄天然气工业公司过高的价格。

管道运输矛盾:多管齐下、一“气”呵成

欧盟“纳布科”管道与俄罗斯“南流”管道竞争折射出俄欧地缘政治经济冲突。

欧盟谋求通过推动“纳布科”天然气管道项目,将中亚和里海地区的天然气绕过俄罗斯输送到欧洲。“纳布科”管道总长度为3300公里,从土耳其经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匈牙利至奥地利。将于2017年投产,输气能力为每年260亿至310亿立方米,潜在供应国包括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伊拉克和伊朗等。

虽然面临资金、气源、过境安全、投产计划屡次延后等问题,“纳布科”还是蹒跚推进。2010年11月22日,土库曼斯坦同意向“纳布科”管道供应天然气。2011年5月7日经重新评估后,该工程投资总额由原来的79亿欧元飙升到120亿~150亿欧元。今年6月8日,土耳其、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德国签署了“纳布科”项目支持协议,各持有该项目财团16.67%的股份。然而在这些参与者当中,只有德国RWE公司和奥地利OMV公司有出资能力。

欧盟打算通过修建“纳布科”管道,促进里海―黑海能源走廊和跨里海能源走廊的形成,推动跨马什雷克天然气运输管道与海湾地区对接,包括未来与伊朗连接。欧盟希望这条管道能起到抵销俄罗斯能源霸权的作用。

针对欧盟的上述计划,俄罗斯积极筹建“南流”天然气管道,力求架空欧盟“纳布科”管道。“南流”管道计划穿越黑海海底,包括四条线路,两条将通向保加利亚沿岸,另两条通向罗马尼亚,预计投资总额为155亿欧元。到2015年,该管道可向保加利亚、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奥地利、德国、意大利输送天然气,计划每年向欧洲输气630亿立方米,占俄罗斯对欧天然气出口量的35%。9月21日,“南流”管道运输公司股份协议签署,俄、意、法、德的公司分别获得50%、20%、15%、15%的股份。

但“南流”项目面临两个问题。一是土耳其起初不赞成在黑海海底铺设天然气管道,今年4月才给俄罗斯发放海上勘探许可证;二是欧盟拒绝给予“南流”项目“跨欧洲管道网”(TEN)地位,而“纳布科”项目已获得该地位。5月26日,俄罗斯向欧盟游说“南流”项目效果不佳。5月27日,欧盟能源委员君特・奥廷格指出,“南流”管道将完全受到“欧盟第三能源一揽子文件”的制约,必须向第三方开放管道运输能力,建议俄罗斯放弃在天然气出口方面的垄断地位。这将使俄天然气工业公司减弱对管道的控制,收入亦将受影响。

目前,“南流”管道比“纳布科”更居上风。“南流”管道有天时(比“纳布科”管道投产早)、地利(运输距离短、成本和实施难度低、可行性高)与人和(参与国倾向性比较高、得道多助)的优势,而“纳布科”项目存在诸多不确定性。或许,欧盟筹建“纳布科”管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打破俄罗斯对天然气的垄断,提高与其谈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