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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好姐妹,女教师怒揭康复中心虐童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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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1日,全世界孩子欢乐的节日。湖北省孝感艺萌康复中心里,一位女老师在凌晨辗转难眠,脑海中浮现着康复中心孩子恐惧和哭泣的脸庞,还有孩子的小胳膊小腿上的累累伤痕,而凶手是她最好的姐妹,她犹豫万分……天亮了,她脚步沉重地去派出所报警……

虐待儿童成习惯,昔日清纯女孩竟成母老虎

2007年3月,在广东打工的强珍接到孝感艺萌聋儿康复中心负责人张霞的电话:“我当老板忙不过来,你来帮我吧!”

今年26岁的强珍,在湖北襄樊某中学读书时与张霞同桌。那时候,强珍因为家穷,吃不起食堂,常常啃干馒头,张霞总是把自己买来的饭分给她吃,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姐妹情。中学毕业后,张霞考取了襄樊市特殊教育师范学校,强珍考取了该市另一所中专学校。姐妹俩于2003年毕业后各奔前程,张霞到武汉艺萌听力康复中心当了老师,强珍远去广东某包箱厂做文秘。

性格好强活泼的张霞在事业上渐渐有了起色。2006年秋,武汉市艺萌听力康复中心要在孝感办一个教学点,因为张霞有专业知识,精明能干,中心便委派她承包孝感市艺萌聋儿康复中心,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在孝感,聋哑儿童有1000多名,康复中心成立后,入园的孩子很快就多起来,张霞开始招兵买马。2007年,张霞给强珍打电话,请她来帮忙。强珍立即响应,当月辞工赶去孝感投奔张霞。

张霞安排强珍当生活老师。虽然孩子信大都又聋又哑,但乖巧可爱,天真烂漫,强珍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她还努力学习特殊教育方面的专业知识,业务提高很快。强珍感到生活很愉快。可不久,发生了一件让她心有余悸的事情。

那天,强珍去观摩张霞给大班的孩子上课。课堂上,一个好动的孩子做起小动作。张霞冲他做手语:“坐好了,不准动!”但这个5岁的孩子过了一会儿又动起来,嘴里叽叽咕咕地发出声音。这时,让强珍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张霞沉下脸,走到孩子跟前,当着全班师生的面,挥手就扇了他一巴掌!响亮刺耳的声音让强珍心里抽搐了一下。孩子的脸上马上起了几个红自的手指印,但他不敢哭,用手捂住脸默默地掉眼泪。强珍连忙过去抱着孩子的头对张霞说:“怎么能这样打孩子呢?吓唬一下就好了。这样打脸会出问题的!”“不要紧,对付他们就要狠一点。如果你不把他们整怕,他们会欺负老师的。”张霞若无其事地回答。强珍不禁愕然,心中生出一个疑问: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姐妹吗?

强珍发现,在康复中心,张霞拥有绝对的权力和至高无上的威信。在课间或课外活动时间,只要她走过来,无论是大班还是小班的孩子,都会在第一时间敛声静气,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遇到她,孩子会不自觉地靠墙站住,待她走过去后才敢动;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张霞出现,只要她伸出手指数“一、二、三”,再乱再闹的场面都会安静下来;当她走进教室,孩子们眼睛警惕地盯着她,没人再听老师的课,只有当她离开的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课堂秩序。强珍有些不明白,悄悄用手语问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为什么会怕张老师?”孩子前后左右瞄了一圈,确信没有旁人,才艰难地做出“张老师打”的手势。强珍惊呆了。

强珍还失望地发现,殴打孩子对张霞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就像一个武林高手,打起孩子来又快、又准、又狠。起初她还避着其他老师动手,后来当着其他老师的面,她也随心所欲地想打哪个孩子就打哪个孩子。最令强珍不能接受的,是张霞习惯打孩子的头。她常用的工具,是一根手指头粗的电缆绳,很硬,约一尺长,经常用它来打孩子的头、脸。孩子挨打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比如把书撕了,上课时动了,或者没按规定吃饭等等。每当张霞挥舞着巴掌或电缆绳劈头盖脸打向孩子时,强珍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昔日的好姐妹成了凶恶的母老虎,对着惊恐万分的孩子们张牙舞爪!

六楼单间成黑牢,聋哑孩子多遭殃

2007年6月的一天,一个两岁的聋哑女孩被家长送到康复中心。家长离去后,女孩哭个不停,强珍和其他老师都在旁边劝她,也不管用。这时,张霞走过来,不声不响从强珍怀里把孩子抢过来抱到六楼。六楼有个单间,是张霞休息的房间。大约五分钟后,孩子被送下来了,果然没有再哭,连抽泣都不敢了。强珍正感到奇怪,突然发现孩子不仅满脸通红,而且嘴角还流着鲜血。她大吃一惊,问张霞是怎么回事。张霞轻描淡写地说:“是她自己磕出血的。”说着,把孩子扔给老师走了。强珍看看几个老师,他们沉默不语,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女孩。还有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她抱着小女孩,眼眶也红了。强珍想找老师问个明白,可老师都避开,只有年长些的胡榕老师叹道:“唉,孩子们最怕的就是去六楼了。”强珍问他为什么,胡老师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也走开了。

此后,强珍又有好几次见到正在哭闹的孩子被张霞抱上了六楼的单间。当孩子从里面被抱出来时,无一不是脸上红肿,有明显的巴掌印,眼里汪着泪水,却不敢哭出声来。一天晚上,强珍实在忍不住,找到胡榕老师家,了解张霞在单间到底是怎样对待孩子的。胡老师是康复中心成立后的第一批老师,他对强珍说了实话:“那个房间相当于牢房里的黑屋,是张霞专门用来毒打孩子的地方。”

强珍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忍不住去找张霞,愤怒地说:“你怎么经常打孩子呢?他们本来就很可怜了,你也下得了手。”张霞不以为然地说:“别大惊小怪了,这些聋子、哑巴可不比正常的孩子,个个性格古怪得很。我以前刚到特校当老师的时候,觉得他们好可怜,对他们很好,可是经常被他们捉弄,不知受了他们多少气。所以,我现在管教就能放开手脚了。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是学不会守规矩的。”她还劝强珍,以后心要狠一点,不要太慈了,不然就当不了一个好的特教老师。她还辩解道:“半军事化是特殊教育的特点之一,教育聋哑儿童就得与普通的教育方法不太一样。我这种方法,只是对其他老师管教不好学生的一种补充。”强珍反驳,两人不欢而散。

强珍思前想后,向张霞提出辞职:“我还是走吧!这样下去,我们连姐妹都做不成了。”张霞合不得她走,百般挽留她:“现在康复中心的效益越来越好,我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将来你可以做我的副手,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可是,也不能随便打孩子们啊,这是犯法的。”强珍劝说道。当张霞保证以后转变态度、不随便打孩子后,强珍留了下来。

强珍再次与张霞吵翻是2007年10月,因为她发现打孩子的不仅是张霞,还有张霞的妈妈吴老师。那天上午8点刚过,正准备上课的年轻老师金璧柳发现班上一个叫毕成的学生没有洗脸,可能孩子正患眼疾(红眼病),长长的眼睫毛上粘满了眼屎,睁不开眼。金老师就把毕成带到管生活的吴老师那里。按照分工,生活老师为孩子洗脸是分内之事。

可是,当金璧柳出去拿东西回到教室后,教室里所有的孩子都异口同声地冲她说着三个字:“阿姨,打!”金老师看到,毕成已经回到教室了,坐在最后一排哭泣,耳朵上别着的助听器也掉到了地上,脸上红肿一片。孩

子们说的打人阿姨,毫无疑问是指“吴阿姨”。金璧柳连忙去叫张霞进教室评理,张霞马上把她妈妈叫过来质证。吴老师进教室就发脾气:“谁看见我打毕成了?要他自己说,我是怎么打他的!”被吓坏的毕成用手指着吴说:“阿姨,打。”但吴不承认。一个叫贺子恒的小朋友站出来指着吴也说:“阿姨,打。”说完又指一下毕成。这时,站在一旁的张霞恼羞成怒,扬手给了贺子恒一记清脆的巴掌,大声吼道:“小孩子不许说谎!”贺捂着脸一边哭一边继续说:“阿姨,打!”张霞大怒,左右开弓把贺子恒打得蹲到地上。吴也冲上来打贺子恒。金老师连忙上前抢过孩子。

强珍路过目睹这一幕,冲进去用身体护住贺子恒。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激动,掏出手机,指着张霞高声说:“我要报警了!”张霞见状,与其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此后为虐待孩子的事,强珍跟张霞又吵过几次,强珍一直犹豫是否辞掉这份工作,但总合不得这些可怜的孩子。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孩子们就少了一个关心庇护他们的人,处境会更悲惨。2008年4月的一天晚上,强珍终于下决心离开,悄悄收拾了行李打算不辞而别。她去卫生间取自己晾晒的衣服时,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住了。只见一个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饿!”

这个孩子叫方劲,5岁,是个聋哑儿。方劲祈求的眼神让强珍心里一阵酸楚,她连忙把他带到自己的宿舍,找出一些饼干送给他。方劲拿着饼干开心地跑开了。强珍看着孩子消失的背影,双腿像灌了铅。和其他好心的老师一样,强珍经常买一些饼干什么的给孩子们吃一长期以来,中心的早餐是清水面条,晚餐是白稀饭,中餐则是两个菜,其中一个是青菜,另一个是一根骨头掺点青菜熬的骨头汤。这些青菜,还是张霞派生活老师在附近的“一宫社区”的菜场里捡的菜叶子。在康复中心六楼的储藏室,经常放着放坏了的韭菜、菠菜,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张霞还规定每个孩子每餐只能吃两碗饭。饭碗很浅,正处于长身体阶段的孩子经常吃不饱。强珍流着泪把箱子里的衣服又拿出来,决定咬牙再做一段时间。

情法难容,举报那个昧良心的姐妹

5月31日下午课间时,强珍发现所有的孩子都穿着短袖,唯有方劲穿着长袖衬衣,而且袖口还被扣得严严实实的。她招手让方劲过来,问他热不热,又为孩子把袖口解开,将袖子挽到胳膊上。方劲表情痛苦“啊”的叫了一声。强珍惊讶地看到,孩子的右手腕上有两道非常刺眼的烫伤造成的“陷坑”,约4厘米长,两厘米宽,周围大小不一的水泡连成一片,已红肿发炎,伤口渗出的脓水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强珍很快向其他老师打探到了孩子受伤的原因。5月30日下午5时15分,位于康复中心六楼的厨房内,生活老师郭春风正在做事,方劲进来找东西吃。郭春凤拿了一个大西红柿,准备洗了给他吃。正在这时,张霞经过厨房,看到方劲,大吼一声:“你又进来拿东西吃!”方劲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就被张霞抓住了肩膀,同时挨了一个耳光。然后,张霞左手抱起孩子,右手抓住他的右臂,往灶台上的电饭煲上摁去!

这是一个给师生们做饭、煲汤的大电饭煲,插头刚拔下来,正腾腾地冒着热气。郭春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冲上去阻止时,已经晚了,方劲的右手臂已经被张霞摁向电饭煲滚烫的锅口处,连着摁了好几次。孩子在惊恐中发出几声尖锐的惨叫……强珍因为下班后外出办事去了,没有看到这一幕。事后,虽然老师们对张霞的恶行愤愤不平,但只是私下里嘀咕一下,没人报警。

晚上,强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如果举报张霞,那么,也许她会坐牢?想到与张霞姐妹一场,最后竟亲自把张霞送进监狱,不禁神情黯然。可是,如果装聋作哑,那些可怜的孩子还有出头之日吗?她看看时间,已经是2008年6月1日凌晨2时。一个孩子们期盼的欢乐节日来临了。强珍脑中不停地闪现出康复中心那些生活不能自理、身患残疾、常被虐待的孩子们的模样,他们脸上没有欢笑、没有快乐,只有哭泣、惊恐和悲伤。他们,也是父母的心肝,也是如花的蓓蕾啊!强珍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潮水,一骨碌爬起来,坐到写字台前,扭亮台灯摊开信纸,奋笔疾书,写好了举报信。

凌晨5时,孝感市三里棚派出所值班警官李志强接待了前来报案的强珍。由于事关残疾儿童的人身权益,李志强迅速请示领导后,上午8时携同孝感市残联有关负责人,一同前往艺萌聋儿康复中心进行调查。在接受调查的时候,老师们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纷纷如实讲述了自己目睹的张霞虐待孩子的行为,康复中心虐童黑幕由此被拉开。

为应付残联及警方的调查,张霞在一份材料中称:“方劲有自闭症,对疼痛没有感觉,是他自己不小心烫的,烫疼了也没有哭,所以当时老师没有发现。”对此,她要求郭春风老师签字,遭到郭老师拒绝。郭老师告诉记者:“虽然我只是做饭的生活老师,只是临时工,但也有基本做人的是非观念。这是伪证,我不能签字。”张霞还给方劲的妈妈郑女士打电话,请求和解。郑女士是四川人,在孝感富侨洗浴中心从事洗脚保健工作,独自抚养方劲,每月工资1100元,自己只留150元生活费,余下的全交给了康复中心,此前尚欠康复中心学费3000元。当她接到张霞的电话后,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孩子以后还要在康复中心上学,就忍痛答应了张霞的和解请求。

张霞接受本刊采访时,承认烫伤方劲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失手”。她还坦承了自己因为家庭的变故,导致性格扭曲,造成虐童事件。张霞在少年时期,家庭幸福,也养成了她大方开朗的性格。可是在她16岁那年,父母离异了,她随父亲生活。两年后,再婚的父亲给她添了一个弟弟,家庭关注的重心全部转移到弟弟身上,与继母相处不太愉快的张霞就更郁闷了,她成了家里多余的人。放暑假的时候,张霞在家里负责带弟弟。面对弱小无助的弟弟,她既心疼又愤恨,恨他夺走了属于她的被关爱。她趁大人不在家偷偷地掐弟弟,直到他尖声大哭,她才从哭声中得到一丝满足。

这种变态的像定时炸弹埋在她身上,在她接手康复中心的工作后终于爆炸了。创办中心之初,她对孩子们也曾是友善的,想把中心发展起来。但由于人手少,管理不够规范,加上有些收进来的聋哑儿童此前没接受过任何康复训练,一些孩子有偏执、脾气暴躁、打架、撒谎的坏习惯,张霞忙得焦头烂额。有一次,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联合起来向家长告状说吃不饱饭,家长纷纷找张霞扯皮,她被气得泪水汪汪。事后,她把那几个孩子狠狠骂了一顿,还手拿一根棍子吓唬他们,那几个孩子立刻变老实了,此后再也不敢捣蛋。张霞从此相信棍棒底下出管理――对这些聋哑儿,一定得强硬。

刚开始,张霞是学着狠一点,好管理。后来发现孩子们对自己很畏惧,孩子见到她就像见到瘟神,她从孩子畏惧的眼光中找到了威信和成就感……于是变本加厉,养成了随便出手打孩子的习惯,最终酿成大错。张霞悔恨万分地说,人性的恶是不能放纵的,一旦放纵,很快就变成连自己都吃惊的暴虐模样。

后记: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孝感市残联给了孝感市艺萌聋儿康复中心以极大的支持,把面积500平方米的两层办公楼低价租给中心办公,还每年按照国家相关规定给予康复中心一定数额的经费补偿,迄今已补偿几万元;与此同时,残联要求康复中心向聋哑学生的收费标准应控制在每月400元-600元之间,而实际情况是,这家康复中心向孩子家长收取费用每月普遍为950元、1000元。

本刊发稿时获悉,这起虐童事件已经有了处理结果:张霞被除名,但方劲的母亲放弃了追究张霞的刑事责任。现在中心已经加强了管理,秩序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