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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友情

摘 要: 李白与杜甫的友情,可能是中国文化史上除俞伯牙和钟子期之外最被推崇的了,他们互相之间写了不少表达友情的诗篇,尤其是杜甫写给李白的20多首诗,为历代所称颂。

关键词: 杜甫 李白 友情 《春日忆李白》 《梦李白二首》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故人如我梦,明我长相忆。”杜甫写给李白的20多首诗作,每一首都极其用心地表述了两人的友情。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杜甫和李白初识于洛阳。当时,李白因不为权贵所容而被唐明皇赐金放还,而杜甫则在十年前考进士不第后,就一直游历四方,正好这个时候游到了东都洛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宿命”的相遇。

闻一多先生认为李杜的相遇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刻,或许只有老子与孔子的相遇能与之相比,并把这次相遇比作“太阳和月亮的相碰”。杜甫能与这位著名大诗人相遇相交,其受宠若惊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也格外珍惜这一段友情,为他日后写下二十多首与李白有关的诗歌的埋下伏笔。

现仅摘取杜诗中几首略作分析。

春日忆李白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杜甫同李白的友谊,首先是从诗歌上结成的。这首怀念李白的五律,是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或六载(公元747年)春杜甫居长安时所作。

对李白奇伟瑰丽的诗篇,杜甫在题赠或怀念李白的诗中,总是赞扬备至。从此诗坦荡真率的赞语中,也可以见出杜甫对李白诗是何等钦仰。清代杨伦评此诗说:“首句自是阅尽甘苦上下古今,甘心让一头地语。窃谓古今诗人,举不能出杜之范围 惟太白天才超逸绝尘,杜所不能压倒,故尤心服,往往形之篇什也。”(《杜诗镜铨》)

上面将离情写得极深极浓,这就自然引出了末联的热切希望: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欢聚,像过去那样把酒论诗啊。把酒论诗,这是作者最难忘怀、最为向往的事,以此作结,正与诗的开头呼应。言“重与”,是说过去曾经如此,这就使眼前不得重晤的怅恨更为悠远,加深了对友人的怀念。用“何时”作诘问语气,把希望早日重聚的愿望表达得更加强烈,使结尾余意不尽,令人读完全诗,心中犹回荡着作者的无限思情。

清代浦起龙说:“此篇纯于诗学结契上立意。”(《读杜心解》)道出这首诗内容和结构上的特点。全诗以赞诗起,以“论文”结,由诗转到人,由人又回到诗,转折过接,极其自然,通篇始终贯穿着一个“忆”字,把对人和对诗的倾慕怀念,结合得水融。以景寓情的手法,更是出神入化,把作者的思念之情,写得深厚无比,情韵绵绵。

梦李白二首

其一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常相忆。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其二

浮云终日行, 游子久不至。

三夜频梦君, 情亲见君意。

告归常局促, 苦道来不易。

江湖多风波, 舟楫恐失坠。

出门搔白首, 若负平生志。

冠盖满京华, 斯人独憔悴。

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千秋万岁名, 寂寞身后事。

乾元元年(公元758年)李白流放夜郎(治所在今贵州正安西北),二年春行至巫山遇赦,回到江陵。杜甫远在北方,只闻李白流放,不知已被赦还,忧思拳拳,久而成梦。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诗要写梦,先言别;未言别,先说死,以死别衬托生别,极写李白流放绝域、久无音讯在诗人心中造成的苦痛。开头便如阴风骤起,吹来一片弥漫全诗的悲怆气氛。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不说梦见故人,而说故人入梦;而故人所以入梦,又是有感于诗人的长久思念,写出李白幻影在梦中倏忽而现的情景,也表现了诗人乍见故人的喜悦和欣慰。但这欣喜只不过一刹那,转念之间便觉不对了:“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乍见而喜,转念而疑,继而生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梦归魂去,诗人依然思量不已。“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在满屋明晃晃的月光里面,诗人忽又觉得李白那憔悴的容颜依稀尚在,凝神细辨,才知是一种朦胧的错觉。想到故人魂魄一路归去,江湖之间,风涛险恶,诗人内心祝告着、叮咛着:“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这惊骇可怖的景象,正好是李白险恶处境的象征;这惴惴不安的祈祷,体现着诗人对故人命运的殷忧。这里,用了两处有关屈原的典故。“魂来枫林青”,出自《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旧说系宋玉为招屈原之魂而作。“蛟龙”一语见于梁吴均《续齐谐记》:东汉初年,有人在长沙见到一个自称屈原的人,听他说:“吾尝见祭甚盛,然为蛟龙所苦。”通过用典将李白与屈原联系起来,不但突出了李白命运的悲剧色彩,而且表示了杜甫对李白的称许和崇敬。

上篇所写是诗人初次梦见李白的情景,此后数夜,又连续出现类似的梦境,于是诗人又有下篇的咏叹。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见浮云而念游子,是诗家比兴常例,李白也有“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送友人》)的诗句。天上浮云终日飘去飘来,天涯故人却久望不至;所幸李白一往情深,魂魄频频前来探访,使诗人得以聊释愁怀。“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与上篇“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互相照应,体现着两人形离神合、肝胆相照的情谊。

“告归”以下六句选取梦中魂返前的片刻,描述李白的幻影。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写神态;“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是独白;“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通过动作、外貌揭示心理。寥寥三十字,从各个侧面刻画李白形象,其形可见,其声可闻,其情可感,枯槁惨淡之状,如在目前。

梦中李白的幻影,给诗人的触动太强太深了,终于发为如下的浩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高冠华盖的权贵充斥长安,唯独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献身无路,困顿不堪,临近晚年更被囚系放逐,连自由也失掉了,还有什么“天网恢恢”之可言。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在这沉重的嗟叹之中,寄托着对李白的崇高评价和深厚同情,也包含着诗人自己的无限心事。所以,清人浦起龙说:“次章纯是迁谪之慨。为我耶?为彼耶?同声一哭!”(《读杜心解》)

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圣。仙出世,李白一生都在作浪漫的想象飞行;圣入世,杜甫一生都在现实的荆棘与泥泞中行走跋涉。 李白写幻想,杜甫写现实;李白写过往未来,杜甫写当今时事;李白写梦中世界,杜甫写梦醒时分;李白写复杂为单纯,杜甫写单纯为复杂;李白近道,杜甫为儒;李白是传奇,杜甫是诗史;李白是天之骄子,杜甫是国之人杰。李白诗秀在神,杜甫诗美在骨。两人都以他们超凡的诗才和博大的襟格,撑起了唐代诗坛一片“高不可及”的瑰丽天空;都以其高贵的人格和真挚的友情,谱出了文学史上一段“文人相重”的千古佳话。

参考文献:

[1]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7:435.

[2]杜诗镜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64.

[3]杜诗说.黄山书社,1982:69.

[4]唐诗别裁.岳麓书社,1998.2:129.

[5]杜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15.

[6]读杜心解.中华书局,1961:76.

[7]杜少陵集详注.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