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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潮后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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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农村青壮年大规模外出打工,一个个村庄于寂静之中多了些暮气,尤其当看见老人蹒跚行走在村巷时,这种感觉就格外地强烈。

在这股打工潮中,不乏为人父母者,这意味着他们的孩子不得不留在乡间。

黄昏时分,孩子嬉闹声中,夹杂着爷爷奶奶唤孙儿回家的声音。此时的村庄,才算有了生机。

阳春三月,暖日慵懒地照着。从华县金惠乡政府到汤坊村8里路的两边,绿油油的麦地里,几乎看不见有人干活。

进村后,巷子里同样看不见什么人,倒是常常被悄没声现身的狗吓出一身冷汗。

记忆中的农家大门,总是大敞着的。现在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掩着了。路边有几户房,是那种外墙贴着瓷砖的新式农户房的样式,大铁门上挂着锁。

“那是进城打工的人家。没老人给看娃,只好连娃一块带走了。”邻居指点着说。

“打工”这个词,从60多岁的老汉嘴里娴熟地蹦出来,让人感觉得出“打工”与他们的生活是多么地近。

一半纯收入来自打工

“不出去打工,拿啥供娃念书?”正满巷子找孙子回家的一位大妈对记者说。黄大妈两个儿子、儿媳都在西安打工,老两口就在家看管两个孙子。

一位村民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个女的出门打工,一月能挣500元;在家种麦、种秋,务两料庄稼,一亩地最多也就千元的收入,扣掉必要的生产投入,最大也就落500元。赶上天旱,还达不到这水平。去年,我种了七、八亩黄豆,天旱了,总共就收了200多斤,卖了七、八百元。哪个划算?这不明摆着?在家种地,就是能有些吃的,落不下钱,日常花销还是要靠打工。现在都是年老的、出不去的在家种地哩。”

“我这个组总共40来户,二、三十岁的都出去了。”在一户村民家,正赶上黄塬村(汤坊村的一个自然村)的几个小组长开会,商量筹款修路的事。四个组长中最年轻的也50岁了,最大的70岁。村干部的年龄结构大致反映了留在村里人的年龄构成。

在去汤坊村之前,金惠乡负责妇联工作的刘亚琴就对记者说:金惠乡这地方是旱塬,浇不上水,种地全是靠天吃饭。种的麦子基本自己吃了,能卖的只有玉米,一亩地产量只有三、四百斤,卖不上多少钱。种地收入太低,也没啥其它副业能干,外出打工就是获得现金收入的主要渠道。

“现在人种地,基本上也不投入啥,觉得不划算。有钱就盖房、娶媳妇。过去,这里也是华县大葱的主栽区之一,现在种的人少多了。种葱费时、费劳,忙活到年底,卖不卖得出去还不知道,卖不掉,烂在手里,就白忙活了。”

金惠乡是华县外出打工人数占劳动力比重最高的一个乡,高出全县约10个百分点。

汤坊行政村由4个自然村组成,467户,1834人,外出打工的有524人,家家户户都有人外出打工。夫妻双双在外的有43对,另有46人是夫妻分居在外打工的,其中有50人是跨省打工的。全村共有留守儿童89人,其中处于小学段的儿童有54人,占一多半;学前儿童有20人,初中段的孩子15人。从这里也能大致看出外出打工者的一个特点,就是年轻化。

近一、两年,华县经济发展势头不错。2005年和2006年,连续两年成为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提升速度最快的100个县(市)之一,在全省综合排名由2003年的第48位前移到第20位。华县是一个农业县,80%的人口在农村。全县28万农村人口,只有不足35万亩的耕地,人均1.25亩。按一个农业劳动力经营6亩土地计,农业剩余劳动力多达12万人。去年,全县累计在外务工是6万多人,创收2.6亿元,人均劳务收入达930元,在农民人均纯收入1645元中占56.5%。

从这些枯燥的数字中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劳务经济已占据了农民纯收入的半壁河山。

从赈灾措施到工作常态

华县处在一个特殊的地理位置,位于渭河下游的“二华”(指华县和华阴市)夹槽地带。南边是山,北边是滩,易发生滑坡、洪水等自然灾害。从2003年到2006年的4年间,就发生了5次灾害,尤其是2003年8月那场大洪水,全县26万亩农田遭到毁灭性淹没,倒塌房屋6万多间,直接经济损失折合人民币17亿元,受灾群众13.3万,占华县总人口的1/3,是1956年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

洪灾过后,如何自救成了摆在上自领导干部、下到每个灾民面前的一个刻不容缓的难题。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发展经济作物,是一条路子,但需要时间。比较而言,劳务输出则是一条见效快的办法。况且,当时华县县城聚集着10万名灾区剩余劳动力,也必须为他们寻找一个增加收入的路子。当时的县委、县政府很快确定了“劳务赈灾”的思路,提出“培训农民、输出农民、致富农民”的口号,明确了当年输出1.6万多人的具体目标。

一个月内,有关部门就陆续组织400多名灾民外出打工,不仅对外出打工的灾民免收报名费、劳务中介费,路费也由政府垫支。

2004年,华县建立了以县劳动服务中心为龙头,以华夏烹饪、碧蓝缝纫等6家民间培训机构为基础,以村级协会为网点的劳务输出网络,全县14个乡镇全部成立了劳动事务保障所。按照广州、西安、新疆等输出目的地单位的要求,实现订单式培训,一年里累计对4000多人进行了家政、焊工、烹饪、缝纫等专业技能培训,“华县家政”的品牌也日渐叫响。到2004年春节前,就有组织地向外输出劳动力1万人。到2004年底,外出务工人员的创收达1.5亿元,从而使全县农民人均收入增加了556元。

或许,当时并未料到的是,这一赈灾措施却成为现在的一种工作常态:不仅列为全县十大重点工作之一,并成为考核全县各级党政领导干部政绩的重要内容。

经过三年多的发展,华县的劳务输出格局也发生了诸多变化。外出时间长期化;越来越多的技能型务工人员取代着过去体力型的务工人员。依托县上两个职业学校,对初高中毕业、没有继续升学的年轻人,根据市场需求,开设电气焊、计算机、缝纫、保安等20多个专业的技能培训,一些有地域特征的劳务品牌也在形成当中。

华县劳动局郭副局长对记者介绍说:现在一部分村民甚至走出国门到境外打工。前几天回家,碰上一个人正收拾行李,发现有毛衣等冬装,就好奇地问去哪儿?那人说他们4个要去俄罗斯。

辛庄乡背后村,是一个去境外打工人数比较多的村,有20多人去日本,当电子缝纫工、电子工、冷冻食品厂的包装工。在这个村的带动下,全县有40多人在境外打工,一般是两到三年的合同。干满三年,大约能有20万元人民币的收入。

需要父母关爱的心灵

“每次爸爸、妈妈回来了,满屋子都是笑声,可惜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才几天。唉!”一位爸妈在西安打工的孩子说着。连孩子都会叹气了。

“每次父母走的时候,孩子都不高兴,不愿意。”县妇联的甘湘这样对记者说。

“那怎么说服孩子呢?”

“父母给孩子讲道理呗。说的最多的就是,爸、妈出去挣钱,也是为了让你上学。”

每次父母走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地一再叮咛孩子,要好好学习;打电话时,问的最多的也是学习成绩。但实际上,留守儿童的学习成绩一般居中。县妇联的一份调查资料显示:10个留守儿童中,6个孩子的学习成绩是中等。

全县留守儿童一共是1993人,其中有1864人是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爷爷奶奶基本上无法辅导孩子学习,能督促孩子按时完成作业,就是合格的了。有的过分溺爱孩子,会使孩子形成不良的学习习惯,加上孩子自控能力差,造成学习成绩的下降。

“上次我们去看望留守儿童,有一个叫王蓉(化名)的孩子给我印象很深刻。她父母离婚了,母亲改嫁,父亲另结婚上人家门了,在外打工。很长时间父母和她都没有联系,就奶奶一个人照顾她。” 县妇联罗主席对记者说。“有的孩子想妈妈了,也不敢对奶奶说,怕奶奶听了不高兴。小一些的孩子,能吃饱、穿暖,能自由地玩,就行,但对于大一些的孩子,这就不够了,有一些话只能和父母说,但父母不在跟前,无法交流。长期与父母分离使有的儿童感觉孤单,有的内心封闭,性格孤僻,情感冷漠,对孩子的性格形成和人格成长非常不利。”罗主席分析说。

罗主席介绍道:华县对留守儿童的调查,最早是从金惠乡的汤坊村做起。发现上述问题后,去年9月份在金惠乡汤坊村小学组织开展了一场80余人参加的“农村留守儿童家庭教育知识讲座”。结合留守儿童监护人文化程度不高的现状,用快板等通俗易懂的方式,教育家长要注重关心孩子的学习;关工委老干部用亲切的语言教导留守儿童要“坚守可爱家乡,争做学习模范”,做一个自主、自立、自尊、自强的好儿童。这次讲座在家长和孩子们中间获得了很好反响。

现在妇联和教育部门合作,将家长学校向每个乡镇推广,主要也是为了向家长传授配合学校教育的方法。

“我们计划在“六・一”前向每一位在外打工的父母发一份倡议书,主旨是建议他们尽可能多地和孩子沟通、交流,无论是打电话也好,写信也罢。让孩子们能经常感受到在外奔波的父母,其实也是记挂着他们的。”

或许,在自己的节日那天,来自父母的问候,是给所有留守儿童的一份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