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堰河――我的保姆》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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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堰河――我的保姆》是艾青1933年在狱中写的。艾青因参加革命被捕，在铁窗内，他看到窗外雪花纷飞，想起了自己的保姆，一口气写下这首诗，这是诗人第一次以“艾青”的笔名发表诗作，也是奠定他成为著名诗人的一篇力作。

《大堰河――我的保姆》是一首带有自传性质的抒情诗，也是诗人献给自己保姆的一首颂歌。全诗贯穿一个“情”字，虽然写的是一般的生活琐事，却字字落地有声，句句充满真情。诗人把自己对于故土亲人的回忆和思念凝聚在乳母大堰河身上。在她身上，作者倾诉了他对乳母的“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深情。大堰河之所以成为诗人强烈情感的一个“引爆点”和“喷火口”，绝不是偶然的。在大堰河这个生活中的具体的人身上，寄托着诗人对中国农民的深切同情和关注，这也就形成了这首诗的一个基本特色，即它是抒情的，又是叙事的。在强烈的抒情中有着对中国农民的生活和命运纵向发展的叙述，而在叙述的过程中又无处不贯串着对农民母亲的赤子深情，从而达到水融、浑然一体的艺术效果。

正是这种叙事与抒情的齐头并进，形成了这首诗在艺术结构上的主要特点。抒情是它丰满的血肉，而叙事则是它坚强的骨架。两者的有机结合，才产生了这件艺术上的珍品。从诗的第三节开始，作者以“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和“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这样两个句子的首尾反复，表达了他缠绵的思绪。而这两个句子之间，却是由一系列细节的排比所组织起来的诗的意象。作者以无比的深情回忆起那些细节时，实际上是通过这些细节来渲染一种浓烈的抒情气氛。诗人的叙事没有枯燥地交待事件过程，也没有平铺直叙繁琐的情节，他选取那些富有感情；内涵，生动的细节加以描写，取得了动之以情的艺术效果。

其次，这首诗之所以能形成一种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是与它那种适应感情发展的句式分不开的。作者如潮水般奔腾的起伏感情，采用了恰当的句式来表现。当诗人以脉脉深情诉说自己对大堰河的怀念时，那雪压着的坟墓，檐头上枯死的瓦菲，被典押了的园地和门前的石椅，无不显示出苍凉凄清的氛围；这是作者用了一系列“冷”的语言和形象所产生的效果。而在回忆起大堰河对他的时，则大堰河的那一连串的动作，都充满了生活的情趣和热烈的气氛，这又烘托出另外一种“热”的艺术境界。最后，写大堰河死去时说：

大堰河，含泪的去了!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

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

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

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

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大堰河，她含泪的去了。

这是对那个罪恶社会的声泪俱下的控诉。一个以如此的辛勤劳动和善良心灵奉献给生活的人，竟然落到了如此悲苦凄凉的下场，无怪乎她的：乳儿要怨愤地喊出“而我，我是在写着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了。

在诗歌的语言运用上，《大堰河――我的保姆》充分体现了诗人早期诗歌的那种奔腾起伏，顺流而下的气势，诗人无论是倾诉他的绵绵思绪，还是那一往情深的寄托；无论是沉郁深厚的吟唱，还是悲愤激昂的控诉；这一切全体现在适应感情发展需要的诗句里。诗人根本不顾及诗行的整齐一致，也没有对音韵平仄的刻意追求。比如诗歌最后，在“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儿是在狱里，／写着一首呈给你的赞美诗”的后面，是一连八个“呈给……”这些句式参差不齐，体现了感情发展到高潮时的起伏。最后两个“呈给”是这样的：

呈给大地上一切的，

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们的儿子，

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

这种由“繁复式”寄语组成的诗句，绝不是玩弄文字游戏，而是情感发展到极致，非如此不足以表现其情感的深度和浓度。如果诗就写到这里，在这样的高潮中结束的话，似无不可。可是，果真如此的话，它就会使人产生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那种“窒息感”，有如一块食物卡在咽喉。因此作者最后巧妙地用简洁明快的诗句结束了全诗：

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

你的儿子，

我敬你

爱你!

朗读至此，不仅使人感到了情感抒发后的轻松，而且也得到了精神的满足。这样简洁明快的诗句，与前面那些复杂的长句式，看似矛盾，实则收到了“止其当止”的艺术效果。

(作者单位：河南省淮阳县大连乡育才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