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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情只剩一格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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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如赌博,无论输赢,赔上的也许就是自己的地久天长,当爱情只剩一格电,要紧的,是立即寻找充电器。

那天夜晚,她再次负气出走的时候,手机只剩了一格电,已经开始间隔性地响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听起来像极了爱情预警,每一下都让她胆战心惊。

她暗暗地想,在手机最后一格电消耗完之前,他如果能找到她,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重新回到他们的爱情中,为之继续奋斗;如果手机关机时她仍然伶仃地游荡在外面,那便离开他,放彼此一条活路。

于是她辗转地走,穿过黑漆漆的大街小巷,累了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最后的宣判。天开始冷得厉害,她在暗夜中抱紧自己,清晰地聆听爱情的鼻息渐弱,生死一线间。

手机的无电提示音一次一次响起,像爱的催命符,她把手机放在身旁,丝毫都不敢碰触,怕任何的举动都可能消耗这微量的电,掐灭爱情的最后一线生机。

可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他寻找她的身影,所有的希望都落空。她就这样孤身一人在萧瑟的冬夜里越来越无望,冰冷成了一尊雕塑。

天渐渐亮起来,爱情和手机一样苟延残喘,终于,招架不住,嘟嘟嘟连续3次急促的提示音后,自动关机,熄灭了最后的一点光亮。她的眼泪狠狠地坠下去,心也沉入阴曹地府。她终于站起来,决定回去收拾东西。

她走到门口,面对晨色中冷光煞人的铁门,心像是被人捏在手里,隐隐作痛。她敲门,没有回应,踹门,纹丝不动。她想起,从前他总是担心她出门不带钥匙,多配了一把放在门口垫子之下,低头去找,果然在,钥匙安分地躺在地板上。

开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他的遗照,悬在墙上,与她四目相对。四下里全是他的照片,大的小的,贴的放的堆的,整个房间都被他充斥,密不透风。

她被吓坏了,蹲下去,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头痛,思绪混乱,觉得自己遗忘过最重要的环节,印象里不过一夜未见,怎么竟是天人永隔?他应该是在寻找她的路上,而不是挂在墙壁上摆在桌子上。

上早班的邻居路过,看到未关的门和哭泣的她,轻轻地摇头,叹气:她的病又发作了,幽灵一样地折磨她,她被催眠在从前的时光中,走不出来――

数月之前,他死之后,她便神智错乱,记忆停滞在从前,她屡次在深夜出走,妄图他一如既往,随时随地地找回她,她不知道,这种躲猫猫的追逐游戏早就不可能再发生了。

最后那次,她与他话不投机,一气之下穿着睡衣就甩门而去。他立即出去找她,可是久寻未果,电话她不接,短信她不回,她像被外星人掳走了一样杳无音讯。

后来他没有办法,只好发短信给她,说,如果你好好的,请给我消息,让我知道你安全。

她偷偷笑,其实在他兜兜转转找她的同时,她就尾随在他的身后,她故意把手机调成静音,故意不理他焦急的问候,看他像没头苍蝇一样无措,心里乐开了花。

那时的她任性妄为,忘了他连续加班的疲惫,让他遭受了一夜不眠的苦,身心衰弱的他,不小心撞上了背面疾驰而来的货车。

除了货车,在他背面的还有她,她正打算跳出来给他惊喜,俏皮地要挟他,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车从他身上压过去,她失声尖叫,与他一起瘫倒。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样才会知道,他完成了最后一次找回她的使命。

她一定记得,那是最初他给她的承诺: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你回来,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自从他离开人世,她就被囚禁在了昨天,她在记忆里来来回回地走,拼死不肯离开一步,她沿着从前的轨迹左脚换右脚地走,与他一起沦丧在时光的囹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