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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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习俗流传了几百年，那就是谁家要是有了红白喜事，在宴席上要上一道重要的菜就是红烧肉，这红烧肉有讲究，每块肉必须一两重，就餐的人每人必须能分到四块肉吃。如果客人不吃肉或吃不了这四块肉，主人就会拿来白菜叶把剩下的肉包起来，让赴宴的人带回家，这种习俗在当地被称为“夹肉”。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家里生活困难，除了过年能吃点肉外，平时连肉味都闻不到。小时的我虽然没有资格和大人一样去参加宴席，但是每次妈妈去赴宴时，我就会在家里等她回来。而每次母亲回来时，都会给我带回用菜叶包着的四块红烧肉，菜叶还没有打开，我的口水都会止不住地流下来。常常是第一块肉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已经吞到肚子里去了。

吃完第一块，我会夹起一块递到母亲嘴边让她吃，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说：“那家的宴席可真好，青菜里放了那么多肉，我都吃腻了，这些红烧肉根本吃不下去了。”于是我就会接着把剩下的三块吃掉，母亲看着我吃完后满足的样子，好像比她自己吃了肉还高兴。

后来有一次，二舅家的表哥娶媳妇，来接母亲去赴宴，可是当时正赶上母亲生病了不能去，二舅就把我带去了。开席后，最开始上的几道都是炒青菜，里面只有星星点点的肉丝，我心想，二舅家可真小气，菜里就放这么点儿肉。于是我眼巴巴地盼着最后那道菜，就是我最爱吃的红烧肉。那碗红烧肉终于端上来了，我快速地夹起一块放放进嘴里，胡乱地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看着我那个谗样，坐在身边的三姨对我说：“以前你母亲吃席时，这红烧肉从来都舍不得自己吃，都要给你夹回去。”我说：“以前母亲去吃席，菜里都是肉，她都吃腻了，红烧肉吃不了，就给我带回去了。”三姨笑着说：“傻孩子，像你二舅家在青菜里能见到肉丝的就算是上等席了，别人家的青菜里根本见不到一丁点儿肉的！”

听了三姨的话，以前的事情我全明白了，剩下的两块肉我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跟二舅要了白菜叶，把那两块肉带回了家。

到了家，我把那两块红烧肉递给了母亲，母亲让我吃，我说：“二舅家的菜太丰盛了，菜里都是肉，这红烧肉我吃完两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就给你带回来了。”母亲接过肉真的吃了起来，吃得很香，但是，我当时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泪花在闪烁……

（君心 摘自《河北法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