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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开在故乡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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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祖松,笔名竹松,广西博白人,一个在新闻、文学、理论边缘耕耘的人。他既是一名记者,又是一位文学批评者,同是又是一位文学爱好者。他既写新闻,又写评论,高兴时还写些小说散文。他写新闻采用文学的笔法,使新闻带些“文学味”,而写文学时,又采用新闻笔法,使文学带一些“写实性”。作为记者,他是“中国新闻奖”获得者,广西优秀新闻工作者,广西优秀专家;作为文艺批评者、文学爱好者、报纸副刊的经营者,他的众多作品获各级奖励,同时身兼数职:广西日报总编助理、副刊部主任,广西文艺理论家协会副主席、广西作家协会理事、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促进会会员、广西报纸副刊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出版作品有《前尘》、《文化思闻》。

春节回乡,放下行囊便去看田野。

故乡的田野是极其美丽的,它留给我的印象怕是一辈子也难以磨灭。春天,田里长着绿油油的禾苗,溪边开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燕子欢快地在天空中来回的穿梭:夏夜,蛙声如鼓,荧火点点,田野像一个大戏台:秋天,满地的金黄,沉甸甸的稻谷压弯了枝头,田野飘来阵阵馨香;冬天,则是一畦畦的冬菜,白菜罗卜,绿叶黄花……现在,该是一地的冬菜罢?我想。

走过一座小石桥,放眼望去,却发现田野里一片鲜红,在青山绿水间格外的注目。走近一看,竟是在故乡难得一见的玫瑰!玫瑰长势极好,枝条粗壮,叶子油绿,花蕾硕大,一部分已经开花,在阳光下红得耀眼。一位正在除草,看见我来抬起头打招呼,一看,是我的表亲戚。我忙问起这玫瑰花事来。

亲戚说,她家人几年前下广州种花卖,几年间赚了不少钱,也获得了种花的经验。因家乡土地和劳动力便宜,去年便回家里种花,等到花长成的时候便运到广州卖。

“运输是否有困难?”我担心地问。

“没有,现在家乡的公路连通了广东,早上把花送上班车,晚上就能到。”

“价钱怎样?”

“如果天时地利,一亩可收成2-3万元,比种粮强多了。只是要懂技术。”

“我们村只有你家种玫瑰吗?”

“不是。我只种了两亩,别人种得比我多呢。”

年初二,我骑上摩托车沿着新修的公路到离家只有几公里的广东石角镇去,一路上,果然看见田野里长着一片片的玫瑰花,规模要比我亲戚的大得多。夜晚,与人聊起花事,有人说,故乡在广州种花的人有上百,回乡种花的也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故乡的田野很可能不种粮食只种花了。

“不种粮食”,这在过去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话题,轻易是说不得也做不得的。我记得故乡从来缺粮,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要卖猪卖鸡去换粮,人人拿着口袋上集市。吃饭,始终是乡亲和政府最操心的事,不种粮是不可能也是不允许的。而今,乡亲们如此轻松地说出这句话,而且已经开始这样做,这使我惊讶不已。

不种粮,粮食够吃吗?我纳闷。

乡亲们说,现在种田采用优良品种和科学耕作方法,亩产比以前高得多,加上大部分年轻人都已外出打工,吃粮的人少了,缺粮已成为过去的事。

“不种粮食只种花”,这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然而,在这小小的变化背后蕴含着多么丰富的内涵啊!

千百年来,故乡的田野“只种粮食不种它”,子子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三百六十日一门心思种粮,但依然缺粮,更不奢谈富裕。那时,家家住着祖宗留下的低矮的瓦房,一年到头为吃饭发愁,村中光棍成群……改革开放,给农民们带来了致富的机遇,但是致富的路子何在?开始乡亲们眼睛只向外,到外面去做买卖,到外面去打工。至于种地,一些人还在是“重粮”还是“重钱”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并不断有人因此犯错误。随着粮食的充裕,讲求实际的农民开始算账比较:是种粮合算还是种别的作物合算。经过算账比较,乡亲们心中有数了。随着市场经济在农村推进,他们改变了千百年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观念,树立了市场经济的观念,抛弃了“只种粮食不种它”的老传统,开始按市场的需要调整农业结构,生产市场需要的产品,用乡亲们的话说,就是什么赚钱种什么。近年来,他们“少种粮食多种它”,大种荔枝、龙眼、桉树、花卉……故乡成了果园,成了花园。

从“只种粮食不种它”,到“少种粮食多种它”,就是这一反,给故乡带来翻天地覆的变化!

登上山坡,眺望故乡远近的村庄,只见楼房像雨后的春笋拔地而起,一栋比一栋漂亮,一栋比一栋高大。环顾我家四周这个过去被戏谑为“三类村”穷村,现在也矗立起8栋新楼,昔日的老宅已无人居住,成了小鸟的天堂。一条连接家乡和广东的公路已经开通,汽车可以开到家门口,几乎家家购置了摩托车,许多农户已安装了电话,有人甚至用上了手机……回家过春节的“广州打工仔”、“深圳打工仔”把新风带回故乡,于是故乡出现了饭店和茶座。绿树丛中,摆着沙滩椅和茶具,人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喝着茶,享受着这新生活带来的农家乐。

在返城的前一天,我又一次到田野去看玫瑰。经过几天早春阳光的抚育,玫瑰越发好看了。烂漫的花朵,蓬勃的花营,使整个田野充满了勃勃生机。亲戚正在剪花,她指着几扎花说,这些花能买5000元钱。话语间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宛若这开放的玫瑰。

玫瑰开在故乡田野,故乡的田野充满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