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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青春的小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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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出来的小清新组合

大二,晚春,袁沐歌和系里一群人背着锅碗瓢盆去野炊。路上遇到法律系的郊游队,两支队伍合成一支,浩浩荡荡开往江边。袁沐歌发现郑乐也来了。

其实她老早就认识郑乐。军训晚会上,郑乐弹着吉他唱:“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我想我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青春在风中飘着……”十八岁的郑乐,英气勃勃,深情款款,声音美好。

后来,郑乐参加各种比赛、演出,绯闻满天飞,她心里就对他敲起了小鼓:太帅气,偶像派,没实力,绯闻多……郑乐成了校园明星,但袁沐歌对他没有了当初的惊艳心动。

到了江边,大伙儿分头行动,捡柴垒灶洗菜包饺子。郑乐坐在石头上剁肉。袁沐歌挽起裤管站在溪水里削土豆。

春光明媚,她兴起而唱:“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郑乐循声望去,阳光映在她身上,她清瘦的身影像小鸟。郑乐心里有蝴蝶在扇动翅膀。

饭后大伙儿围坐成一圈击鼓传花,传到郑乐手里,他走到袁沐歌面前:“和我一起唱吧?”袁沐歌头脑一热,点头同意了。

他们没排练,也没合作经验,但他们心中竟有天然默契,合唱和重唱都很合拍,两人的声音也彼此衬托,相得益彰。

大伙儿都陶醉了,热烈鼓掌。袁沐歌的心里有火花绽放。野炊回来,那火花还在袁沐歌的心头闪耀,但她也没多想。他们的梦想相交而过

一周后,下午,袁沐歌抱着诗集爬到图书馆的天台晒太阳。郑乐正抱着吉他在那儿弹唱。

袁沐歌坐下来听,两人开始聊天,谈音乐,谈理想。

郑乐热爱唱歌,梦想出唱片,开演唱会。他毕业后也不打算做律师。唱歌是他的生命,是他一辈子要做的事。

袁沐歌也喜欢唱歌,但她名利心淡薄,喜欢唱给自己听,对比赛和演出都不热衷。她父母也不支持她。所以唱歌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事,但不是事业。

他们聊到很晚,一起吃了饭,在校园里走了一圈。郑乐送袁沐歌回宿舍,他要了她的电话号码,知道她住几楼几号,阳台下正对着一棵紫荆花树。

从此郑乐经常站在那棵树下等袁沐歌,约她吃饭,爬山,看电影,听演唱会。

舍友们说:“袁沐歌,郑乐是在追你吗?你要谨慎啊,他都换过多少个女朋友了!”

袁沐歌当然得谨慎。她对自己的外形很介意。她娇小,平胸,皮肤微黑,两颗小兔牙。这也是她不奢想做歌手的原因之一。

不过郑乐也没明确对袁沐歌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袁沐歌心存侥幸:和郑乐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做朋友,感觉很不错。

暑假离校,郑乐来帮袁沐歌收拾行李,送她去车站。快上车了,他忽然抱住她说:“两个月太长了,我一个人唱歌会想你。”

这是什么情况?袁沐歌坐在充满冷气的车里发懵。她值得认真对待

开学了,袁沐歌仍被那个不明不白的拥抱弄得心神不宁。她理智思考后决定:不再理睬郑乐,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很不妙,很危险。

郑乐欢天喜地来找袁沐歌。袁沐歌淡淡地说:“暑假里我交了一个男朋友。”

郑乐愣了下,蔫了,但立即阴转晴:“恭喜呀!我另外有个小请求……”

“嗯?”

“我们俩搞一个乐队,怎么样?”

袁沐歌喜忧参半地答应了。“忧”是情绪,她没听到他对拥抱的解释;“喜”是理智,一起搞乐队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既能~起唱歌吃喝玩乐,又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乐队的名字是郑乐想的,“正在唱情歌”。袁沐歌没啥意见。乐队开始了它的好时光。

他们改曲翻唱上传到网络,赢得十万的点击率;他们参加校园音乐节,清新的组合形式令人耳目一新;他们也参加各种比赛,得奖与否不重要,他们展示了自己。

袁沐歌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胖了一点,白了一点,神采奕奕,双目流光溢彩。舍友们也惊呼:“呀,袁沐歌,你变漂亮啦!”

袁沐歌再没听到过郑乐的绯闻。

郑乐问袁沐歌:“你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呢?”

“分啦。”

“考虑下我呗。”

“你太帅,没腹肌,不是我的菜。”

这种半真半假的问答只发生过一两次。郑乐再也不提。

野炊之后他热情地约她,的确是想追她来着。美好的声音和姑娘都令他心动。心动他就会行动,所以难免轻率冲动。但他很庆幸对袁沐歌的轻率没有得逞。她值得认真对待。

“正在唱情歌”重出江湖

大三下学期,初夏。

袁沐歌骑着单车赶往图书馆天台,那儿是乐队的露天排练室。她毫无预兆地被一辆狂飙的小车撞飞了,摔倒在花丛里,擦破了脸,撞掉了门牙,手臂骨折。肇事者承担了责任。

出院时她的脸好了,牙补了,手臂能动了。可她的声音不再清澈响亮,她没法飙高音了。因为住院期间她高烧了一次,声带受了影响。

再沮丧悲伤也要面对现实。她说:“郑乐,我们散伙吧,大一有个小姑娘唱得很好,你可以和她组队。”郑乐眉头紧锁,他不想和任何姑娘组队。谁也无法取代她。

十月,大学生音乐节,“正在唱情歌”收到了邀请函,郑乐一个人赴约。他弹着吉他唱《小情歌》,他唱着唱着就潮了眼睛。没有袁沐歌在身边,他好孤单,生命都像枯萎了一半。

他唱到最后一节,高潮到来前有片刻的舒缓。突然一阵口琴声响起,清澈悠扬,仿佛从云端流淌下来。他惊喜不已,但没有失态。他的声音在高潮中爆发,一个微微沙哑的和声陪伴着他。

他回过头去,灯光暗影里,那个娇小的身影,像开花的树木。

“正在唱情歌”重出江湖,袁沐歌沙哑的和音和悠扬的口琴是鲜明的特色。

一个人的孤独

大四的冬天,袁沐歌回到了家乡的城市,进了父母安排的银行实习。郑乐一个人留在学校,写歌,编曲,练乐器,每当他从专注的练习中回过神来,他都会感到一阵忧伤孤独。

追逐梦想很忧伤,无人欣赏很孤独,但是没有袁沐歌在身边,没有她听他唱歌,没有她的和音,没有她的口琴,这才是他忧伤孤独的关键原因。

寒假将近,大四生必须返校照毕业证的电子相片。郑乐决定向袁沐歌表白。他在图书馆天台搭了一个小棚,准备了玫瑰花、香槟酒,以及他新写的情歌。

他去校门口接袁沐歌。袁沐歌烫了卷发,系着格子大围巾,明媚得像春天。他迫不及待要带她去天台听他的情歌与告白。可袁沐歌抢先说:“我的工作落实了,家里安排的,就是我实习的那家银行。”

他僵了,问:“你真的要放弃唱歌吗?”

她看着前方的树,故作轻松:“原本我也没想把唱歌当终身事业嘛。再说我是残疾人士……总不能一辈子唱和音吧?”

郑乐的心又冷又痛缩成一团,但他也勉强笑着说:“哦,那倒是,银行多好啊,天天数钱,很多人挤破头想进还进不去呢。”

他放弃了告白。她要回家乡做银行柜员,而他会留在这个城市继续唱歌,毕业那天他们必然分离。如果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他宁愿不要开始。

这回他认真谨慎到执拗,玫瑰花在天台等到枯萎,“正在唱情歌”忧伤绝望地静待分离。

听我为你唱情歌

大四的晚春,郑乐以“正在唱情歌”的名义报名参加了卫视台的歌手选拔赛。那是全国高居收视率榜首的娱乐节目。他想和袁沐歌一起站上那个舞台,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唱情歌。

他们每天在一起吃饭,跑步,排练。一分一秒袁沐歌都倍加珍惜。

其实袁沐歌并没有签就业协议,她对家里实行了“拖拉战略”,她希望等到郑乐的告白。那样,即使她不再唱歌,她也可以跟他在一起,支持他唱歌。

声带受损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开口唱歌了。可当她看到郑乐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那么孤独时,她身体里进发出奇异的勇气。她拿起口琴从后台走上去。当她唱出第一个和音,她猛然明白,那股勇气的来源,不是对歌唱的热爱,而是对郑乐的喜爱。

她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爱,但她不会主动,她要等他告白,这是她作为女生的执拗。

毕业前三天,郑乐和袁沐歌站在演播大厅唱起了《小情歌》。他们的歌声并没有惊艳四座,但评委们惊叹于他们完美的默契。当郑乐说这是最后一次与袁沐歌搭档唱歌时,评委们的八卦心和热情劲都上来了,他们说:

“能达到这样的默契,绝不只是技巧的配合。”

“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既然是最后一次了,男生你想对女生说点什么?”

郑乐望着对面的评委,闪亮的灯光,欢呼的人潮,他想到电视机前无数的观众,他乍然开窍:机会来了,只有这一次。

他对着话筒大声说:“袁沐歌,离开这里,你将不再是我的搭档,我们再不能一起唱情歌,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听我为你唱情歌?”

除了“我愿意”,袁沐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郑乐激动的歌声快要掀翻屋顶:“你知道,就算大雨将整个城市倾倒,我会给你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