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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精神分析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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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从弗洛伊德三重人格结构学说来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电影可以看作人类本我、自我和超我三种力量相互冲突平衡的动态过程的形象化。在本我与自我的冲突中,当理性不足以驾驭本能以至人性邪恶占据主导地位时,人类将面临巨大的灾难。在危机的境遇中,人类心灵中需要超我、需要宗教来引导或者压制本能,只有在宗教的引领下,保持人格结构的动态平衡,人性才是健康的,人类才有可能在唯一的小舟——地球上同舟共济闯过难关。

[关键词] 少年派 自我 本我 超我 精神分析

作为著名导演李安的又一部力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有着丰富的主题意蕴。如果把该电影放在弗洛伊德三重人格学说的框架内进行解读,其主题就会得到更清晰准确的把握。弗洛伊德把人的精神人格划分为三个层次,最底层为“本我”,它是人的本能和原始的内驱力,它不具备理性秩序的特征,具有强大的活力,目的是实现原始的生命冲动,按照快乐原则行动。人格结构的第二层次为“自我”,它代表理性,属于意识的层面,是本我和社会现实之间冲突的联络者、调解者,并在超我的指导下监管本我的活动,其活动受现实原则的支配。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次为“超我”, 它代表着良心,拥护追求完美的冲动,按照至善的原则行动。本我、自我、超我彼此之间相互作用,其中“本我”的原始本能冲动是最活跃的动力因素,本我和超我经常处于不可调和的矛盾中,自我总是试图调和这对相互冲突的力量。可以说,影片可以看作是派人格心理成熟的形象化过程。

一、父亲——少年派自我意识形成的驱动者

人格结构的“自我”是从本我中分化出来的,受现实影响而逐渐适应现实的部分,它能够根据现实情况调节本我和超我的矛盾,从而决定自己的行为方式。宣扬科学和理性的父亲是派自我意识形成的驱动者,幼年的派一直生存在别人的歧视中,他的自我主体意识也没有觉醒,当他能够在讲台上借助于“π”的特征自我介绍从而在周围树立起自己的形象的时候,派的自我主体意识才开始形成,而这也正是在父亲的理性和科学的启蒙下的结果。人的本能力量造成的毁灭是令人恐怖的,派的父亲对人性贪欲带来的丑恶以及社会黑暗有着深刻的洞察,因此,他希望用理性来拯救这个世界,也用科学和理性来对派进行启蒙。当不谙世事的派伸手把一块肉喂向老虎的时候,父亲的突然出现使派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父亲又用残酷的现实场景为对派上了人生现实残酷的的第一课,派在被老虎叼走的羊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在生与死的边缘,是父亲的理性让他认知到本能力量中残忍的一面。在海上漂流时派的自我意识更加完善,他可以用科学知识如根据洋流运动来判定方向从而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说明他的自我主体意识真正成熟。

二、老虎——派的人格结构中“本我”的形象化

“你看到的老虎的眼神其实是你自己的眼神”,父亲的这句话是解开老虎意象含义的钥匙。在电影的开头老虎以倒影的形式出现,其它动物都是以实体形象出现,这正暗示着老虎形象的“虚”的特性,也就是说老虎是派的影像,是派的人格结构中“本我”的形象化。“本我”是作为一种原始的内驱力,不具备理性秩序的特征,也没有任何道德观念、与价值判断和思维法则。派的名字本身就有深刻含义,从字面上看,“π” 这个圆周率符号是一个没有规律、永不重复、无穷无尽的小数,正如本能的特性。再有,幼年的派的名字又和“小便”联系,“小便”又是本能的象征能指。幼年派在母亲以及周围环境的熏陶下笃信宗教,派这时的心灵世界是受神灵主宰的,也就是说是受超我自配的,对于人性以及现实中的恶的根本没有体验。正是超我的强大,幼年的派的本能意识还在心灵底层潜伏着,并没有激发出来。因此,他从老虎眼中看到的老虎的善良亲切的目光其实是派自己的眼睛闪耀出的光芒。

弗洛伊德把本我分为两个层次,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前者是维持个体生存及种族延续相关的本能,它是人类作为生命存在的创造力的基础;后者是一种使个体回归无机状态的倾向,表现为自虐或者攻击性的冲动,表现为破坏和毁灭的冲动。这两种力量处于不停的较量中,一同构成人类行动的内驱力。“生命的出现就会因此被看做生命继续的原因,同时,也被看做是走向死亡的原因。而生命本身则是这两种倾向的冲突与和解”。[1]在沉船之后,派和老虎都被卷到了一条小船上,二者都想竭尽全力爬上那艘代表着生命希望的小船。老虎的求生欲望便是派的生的本能的形象展示,当派从老虎尽力爬上小船的努力中看到了自己求生的本能时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头,默认了老虎在船上的存在。人的本能既能表现出强大的创造力,又具有极大的毁灭性,这是一个同一的过程。电影在表层结构的叙事中,鬣狗杀死了斑马和猩猩,在现实层面上,也就是派在结尾讲述的第二个故事中,是厨子杀死了随喜的佛教徒和派的母亲。这是从动物园里见到老虎杀死山羊的血淋淋的现实之后,派再一次看到了现实的恐怖,也是人生旅途中第一次真实体会到人性的邪恶。在厨子杀死佛教徒之时,深受宗教影响的派或许会像父亲一样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选择逃避,这或许正是鬣狗在撕咬斑马时老虎在画面中缺席的原因,当母亲被厨子杀死之后,派不再逃避现实,他本能中毁灭性的那一面或者说在一个虔诚的教徒中所认为的恶的一面便被激发出来,从而杀死了厨子。杀死厨子之后,船上剩下的就只有派自己和自己的倒影——老虎。派和老虎在船上对峙搏斗本质上就是派自己的自我(理性)和狂躁不安的本我(本能)的较量的形象展示,日渐成熟富有理性意识的自我和狂躁不安的本能相互抵抗、调整、适应最后达到了相对平衡。本我中生的本能并不是总占据主导地位,生的本能处于劣势时候,死的本能就占据主导地位。当老虎气息奄奄时,派也一蹶不振,感到的了死亡的气息。从这个意义上看,影片深层含义就是:在人类面临危机的时候,单有本能的冲动和理性的调解还不能形成健全的人格,还不能解决人生面临的艰难问题,人类要想得到救赎或者再生,达到更加美好的境地,需要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超我。

三、食人岛、鱼、雷电——作为超我象征

在食人岛的经历是派历险中的一次重要转折,以仰卧人形出现的食人岛到底象征着谁呢?是耶稣基督?是毗湿奴?是派的母亲?还是派的恋人阿南蒂?或者是其它形象?毗湿奴是印度神话里创造之神,他一觉醒来,从他的肚脐里长出了一朵莲花,莲花中诞生的梵天就开始创造世界,面目安详的毗湿奴神像手中握有莲花,食人岛的树上长出了莲花,笃信印度教的派又在这个岛上得到救赎,因此把食人岛看作是毗湿奴的化身不无道理。众所周知,神的力量在现实中是很难用肉眼看到的,但神的力量和精神可以通过具体的人的形象、行为或者物的形象(如莲花)展现出来,有悟性的人便借此来感悟。可以说,毗湿奴的神性正是通过莲花、阿南蒂以及派的母亲在现实中呈现出来的。派的女友阿南蒂擅长舞蹈,她自称通过舞蹈和神灵沟通,并做出了形似莲花的手势。派对阿南蒂舞蹈动作含义的不解,当派追着阿南蒂问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的时候,阿南蒂说那代表着莲花,并说莲花藏在森林里,阿南蒂的话实际上是派将在食人岛的森林里遇见莲花的预言。在食人岛上,派把阿南蒂送给自己的红绳缠绕在形似人胳膊的树根上,这就暗示着派已经知道自己重回印度和阿南蒂团聚的诺言已经无法实现,就把当初的信物送还给她,也算是与阿南蒂完成了象征性的告别,因此,把食人岛看作是阿南蒂的化身也是很有道理的。派的母亲笃信宗教,思想开明。当派和哥哥在门前的台阶上谈笑声时,派的母亲在地上画着莲花图案,她画莲花的虔诚足以说明神性已经内化到她的心灵深处,并以植物学家身份所具有的与植物的亲近性和神获得了沟通。在动物园里,当父亲让人把一只羊放在老虎面前时,派第一次见识到了死亡的恐怖,他紧紧地把头贴在母亲的怀抱里,母亲的怀抱便是他摆脱死亡恐惧的庇护所。

救赎了派的神灵与印度教有关,对于笃信上帝的派来说,上帝的力量有没有在食人岛这个形象中体现呢?在影片开始,派在毗湿奴指引下找到了基督,希望接受耶稣基督的洗礼。派的父亲责怪儿子不该信仰三种宗教,认为一个人很难把三种宗教协调好。当派在大海上陷入困境,死亡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时,派跳入食人岛上的那一汪神秘莫测的深潭洗浴。按照荣格的说法,圣子基督“通过在约旦河的洗礼他从水中再生, 从精神上复活了。所以,在罗马天主教礼拜仪式上,圣水盆被称为‘子宫堂’,而且,正如你们可以在天主教祈祷书中读到的,在复活节前的圣星期六举行的圣水盆祝祷中,它甚至今天仍被这样称呼。”[2]这个深潭形似一个水盆,可以看作是基督教接受洗礼的圣水盆的象征,也可以看作是母亲的子宫象征,派在潭水中洗浴也就有两层相互关联的含义,他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或者说象征性地重新回到子宫,从而使心灵得到了净化,重新获得了力量的源泉,两种宗教和谐统一于派的一身。

综上所述,在食人岛上,印度教、基督教两种宗教力量和谐地统一存在于派的一身并给予他再生的能量。但是树上长出的莲花中的牙齿给了派警示。如果莲花象征着生殖、生命、欲望、创造,掉落了的已经脱离了生命躯体的牙齿便可以理解为死亡、绝望、毁灭。在印度神话里,毗湿奴的肚脐里长出的一朵莲花中诞生的梵天创造了世界,而一劫之末湿婆又毁灭了世界——创造与毁灭,与食人岛的既带来生命、幸福又带来死亡、痛苦的相对应。因此,派必须离开食人岛经历新的探险才能真正获得再生。食人岛、鱼、雷电等作为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可以看做是人格结构中超我的象征,超我是能够进行自我批判和道德控制的理想自我,代表道德和良心,去限制压抑本我的原始冲动,指导自我,追求完美的冲动,按照至善的原则行动。闪电代表着上帝,代表着一种超我的力量,老虎对闪电的恐惧实际上是对超我的恐惧,因此闪电的夜晚它惊慌地躲在船舱底部。作为超我的神灵存在于派的心中,这些神灵也一直陪伴着他并引导着他行动:在灾难雷电交加的夜晚,派感受到了上帝的存在而走上了船头才没有像父母一样被淹死;在精神意志濒临崩溃的时候,食人岛神灵的象征给予他救赎;在食物即将用尽之际,成群的飞鱼更是神灵的恩赐。可以说,在艰难的时刻,除了理性的力量,是给人以战胜困难的意志和力量。记者曾经问李安少年派的经历这么惨他为何能坚持下来时,李安答道:“第一,求生的欲望。第二,过去的教养给他一些体悟,不管是宗教里的信仰,还是父母给他的教育……没有这种信仰,即使人能存活,恐怕也发疯了,也生存不下去了。在这种孤独的环境里,在这种无望的漂浮的状态下,怎么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智,不涣散掉?”[3]

结语

影片结尾,成年派向日本人讲了两个故事,派问记者更喜欢哪一个故事,从深层意义上看,派讲的第二个故事才是真实的,在海难发生后,在能够带来生命希望的唯一的小船上,厨子杀死了随喜的佛教徒和母亲,派在本能的冲动之下又杀死了厨子。厨子自私凶残的本性毁灭了他人,也毁灭了自己。记者更喜欢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可以看做是派追寻上帝并获得救赎的历程的隐喻,同时它以动物的形象遮蔽了人性中邪恶的一面,因此,喜欢这个故事就意味着人性还是向善的,这也正是派说记者更接近上帝的原因。老虎代表着派,鬣狗代表着厨子,可以说,老虎和鬣狗其实都是人的本能的象征,老虎代表着本我层面中创造力、生命力的一面,是生的本能的代表。鬣狗主要代表人类本能冲动中毁灭性的一面,是死的本能的隐喻。人类本能的冲动可能救赎人类也可能毁灭人类,人类要想追求一个美好的结果,单凭理性的调和是远远不够的。人们可以依靠科学依靠理性为自然立法从而认识这个世界改造这个世界,但是,正如派的父母在餐桌上的争执。父亲所倡导科学发展给人类带来丰硕成果,但母亲认为科学和理性没有办法认识人们的内在心灵。在本我与自我的冲突中,当理性不足以驾驭本能以至于人性邪恶占据主导地位时,人类将面临巨大的灾难。在危机的境遇中,人类心灵中需要超我、需要宗教的力量来引导或者压制本能,这种宗教可以是东方的也可以是西方的,也可以同时并存相互交融的。只有在宗教的引领下,保持人格结构的动态平衡,人性才是健康的,人类才有可能在唯一的小舟——地球上同舟共济闯过难关。

参考文献

[1] 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文集[M]·第六卷.长春:长春出版社,2004:137

[2]〔瑞士〕容格.集体无意识的概念,叶舒宪编.神话一原型批评[C]. 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7:107.

[3] http:///a/20121121/001760.htm

作者简介

李东晓(1970—),男,河南平顶山学院文学院讲师,文艺学硕士,研究方向为文学理论与影视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