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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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几片布组成的“简历”几乎能够决定女子的一生归宿，那么，一块方寸大小的枕头顶自然值得一个姑娘融进所有的巧思妙想和良苦用心。

枕头可谓历史悠久。远在战国时代就有“高枕而卧，国必无忧”之说，木枕、瓷枕、竹枕、玉枕……早为人们所熟知，尽管今天人们很难想象，古人为何要枕着这些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睡觉。

随着织造业的发展柔软舒适的茧丝布枕头，其形状仍是木枕式长方形的枕头，这种设计具有良好的御寒的作用。为了装饰这种方正刻板的枕头造型，就在长方形的两个墙头绣花纳朵，也就是在枕头两端绣片，俗称“枕头堵”或“枕顶”。

绣枕顶是旧时女子待字闺中时的必修课。那时女子一生的职业就是为人妻、为人母，找夫家便如同选择一个终身制的工作单位。如今的人们为了找份工作不惜工本制作精美的个人简历，事实上，古代那些困于绣楼之中的姑娘早已深谙此道，枕头堵便是她们对自己的展示手段之一。传统婚姻都是媒妁之言，那时又没有照片，光凭嘴夸可不行，所以媒人会把小姐绣的绣鞋、荷包、枕顶给男方鉴赏，从针线手法、色彩搭配、精致程度上品评这位小姐的品格。定下了终身大事，女子出嫁前还要再绣上几十对枕顶，除了自己用还要当做见面礼送给公公婆婆、小姑小叔等。

既然几片布组成的“简历”几乎能够决定女子的一生归宿，那么，一块方寸大小的枕头顶自然值得一个姑娘融进所有的巧思妙想和良苦用心。

精美的枕头顶是用丝、绒、棉等各种彩色线在小小的布面上穿插形成。构图典雅，色彩艳丽、和谐。融合了刺绣、绘画等多种技艺和方法。枕头顶刺绣的题材和内容十分广泛，有一些程式化的吉祥图案，如喜鹊梅花、荷花莲子、凤凰牡丹等。更多的是女子对生活的理解和艺术创造，有描绘自然界花鸟鱼虫、草木禽兽；有生活中日常所见如亭台楼阁、花瓶、茶桌、笔筒等；还有戏曲人物故事，如王二姐思夫、牛郎织女等：甚至有一些诗词书法以及表示吉祥祝福的文字的图案，想必作者定是一位知书答礼、心灵手巧的佳人吧。

枕头顶不仅图案别致，而且针脚细密，刺绣功夫深厚。据说绣枕头顶时，针用的是小号绣花针，线用的是五彩绒线。绣之前要把花样描在一张薄纸上，再将花样纸铺在枕头顶的衬底上，然后将细绒线劈作四份进行绣制。一件花卉图案的枕头顶，经细数，半寸见方的花瓣儿上竟绣有八百针。

寄托女子婚姻大事的“绣花枕头”作为成语却变成了贬义词，此典出自清人彭养鸥《黑籍冤魂》第六回：“顶冠束带，居然官宦人家，谁敢说他是个绣花枕头，外面绣得五色灿烂，里面却包着一包稻草。”用来形容徒有外表而无学识才能的人。不过我却要讲个很有学问的关于“绣花枕头”的小故事：

民国初年，罗定县许家儿子聘定邻村黄伯书的女儿为妻。迎娶之日，许家特地请沈秀才写了一比“龙烛对”的对头：“龙烛画龙凤，龙引凤，凤引龙，龙引凤归偕白发”；此联为“顶真”格联，首嵌“龙烛”为题。黄家乃望族，文人墨客，人才济济。但一看到此比联首亦不禁愕然，搜索枯肠、绞尽脑汁仍未得句。待到筵席饮完，嫁妆备妥，但“龙烛对”尾尚未对出来，按风俗新娘不能上轿，黄伯书情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其侄女黄尔慈年方十八，聪明伶俐，容貌出众，正在房中绣着枕头，闻知此事便问：“二伯父，这联尾试由小侄女学对如何?”黄伯书心想，村中云集的文朋高手个个都拈须抓耳对不上来区区女流之辈又怎能对得来!但见天近黄昏，新娘再上不了花轿便受世人耻笑，便说：“侄女尽管一试吧，以解伯父燃眉之急!”好个黄尔慈，望着手中的绣花枕触景生情，一下子便对出联尾来：“鸳枕绣鸳鸯，鸳弄鸯，鸯弄鸳，鸳弄鸯舞庆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