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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字中的美学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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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汉字演变阶段可以分为古文字阶段和今文字阶段。从商代到秦代为古文字阶段,分别为商代文字、西周文字、春秋战国期间的各种文字、秦代文字。从汉代至今为今文字阶段,分别为汉代的隶书和章草、汉代以后的楷书、行书、草书。本文通过漫步汉字长廊中的古文字阶段,勘探部分古文字体现出汉字艺术中的“形式美”“绘画美”和“建筑美”。

关键词:因物构思;立象尽意;气韵生动;自然美;绘画美;建筑美

中图分类号:H1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08-0163-02

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这样写道:“仓颉之初作书也,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多也。”汉字的原始阶段是以象形为主要特征,而后乃发展成为形声相结合的特点。现如今,汉字以形为主,注重音义结合,形成表形,表音,表义三位一体的完备系统。汉字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艺术之一,具有独特的审美特征。本文将从“自然美”以及闻一多先生《诗的格律》中的“绘画美”和“建筑美”的角度出发,浅析汉字的美学特质。

一、“因物构思”中的自然美

汉字是由线条图画发展而来的。由图画演变为笔画简单的文字,再由笔画简单的文字进一步创制出大量新的文字。最早的文字都是象形的。古文字学家姜亮夫先生说:“象形字是全部汉字的基础,因为每个字不论它有几个部分,或二合,或三合,或四五合,而每个部分溯其原始,都必然是一个象形,即使是表音部分,也是以其形所应有的音为音,而不是一个单纯作音标用的符合,至多只有几个作象征符合的‘文’”。在甲骨文、金文中有大量的象形字,这些象形字大多是根据实物描写出来的,简繁有别,线条清晰,布局合理。在现代汉语的汉字系统中,形声字占据很大的比重;但是追根溯源,较之形声字,象形字更多的彰显了汉字的“原生态”。上面所举的文字都通过最朴质无华的线条图形来作为自身表征,集中展现了象形文字绘画中的自然之美。康德曾说,线条比色彩更具审美性质。线条作为汉字的有机组成,不管是平直,曲折,还是放射,都可以具备流动美以及曲折美。后汉大书家蔡邕说:“凡欲结构字体,替须象其一物,若焉之形 ,若虫食禾,若山若树,纵横有托,运用合度,方可谓书”。亦即强调汉字书法中讲究的是追求形似、结构的得体以及神似;简言之,即有章法,有法度。因此,中国的象形文字,则无论从线条还是绘画的角度欣赏,都代表了古老中华民族的审美特质以及艺术成就。

王国维先生在《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中说:“一切之美,皆形式之美也。”汉字的初始状态是因物构思而形成的,这种“因物构思”的自然美本身就是以形式之美作为主要途径彰显的。《美学原理》中写到,所谓形式美指的是生活、自然中各种形式因素(色彩、线条、形体、声音等)的有规律的组合。上面表格中的象形文字的线条某种程度上也是有规律的:直线表现刚劲,曲线表现柔美,波纹线表现轻快流畅,幅状放射线表现奔放,交错线表现激荡,平行线表现安稳等等。比如上面所举的例子“车”,通过柔美的曲线与交错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极具形式美的图画。我们的先人在造字的时候也是“按美的规律建造”的,或“因物构思”,“灿焉成章”(成公绥《隶书体》),或“纪纲万事”(卫恒《四体书势》),“博采众美”(张怀《书断》),造出丰富多姿、生动优美的形象。汉字的形象是宇宙万物与人的生理、心理图式同形、同构的,是“天人合一”的生命形象。由于受到远占绘画装饰性造型以及篆书、金石艺术的影响, 汉字形成了线描艺术外柔内劲的所谓“锦裹铁”的线条,这种外柔内劲的核心精神是中华民族外柔内刚的道家思想的内化标志。

二、“立象尽意”的“绘画美”

象形是汉字形体的基础,但不能说汉字就是象形文字。成熟的汉字,不是形象化地再现自然,而是合乎自然规律的,象征地反映自然。汉字“虽是用自然的材料,借以表现,或且取自然的现象做象征,取自然的形体做描写的对象,但他决不是一味的模仿自然,他自体是一种自由的创造。”姜亮夫先生说:“汉字形态的基本精神,是以象征性的线条,带了一些象征作用的符号,而以写实的精神来分析物象,以定一字之形的。……汉字是写实主义与象征主义的结合的一种文字。”也就是说,汉字是以象形为基础的表意文字,是一个以形达意,形意结合的表意系统。古汉字,从比较简单的图画甲骨文,到商代金文,西周铭文,大多是凭借形态各异的线条组合,把人们带进自由想象的王国,带人走进美的历程。李泽厚先生在他的《美的历程》一书中讲到,线条不只是诉诸感觉,不只是对比较固定的客观事物的直观再现,而且常常可以象征代表着主观情感的运动形式。正如音乐的旋律一样,对线的感受不只是一串空间对象,而且更是一个时间过程。正因此,中国古文字也可以视作古老民族主观情感的表达方式。它彰显了中华民族对于艺术的想象以及对于规律的把握,也投射了中国人对美的追求。贝尔把这种能引起审美感情的形式称为“有意味的形式”。《周易》中谈到,“立象以尽意”。除了自然美之外,汉字还因立象尽意而构成了绘画美。因此,立象尽意是汉字的审美特质。立象尽意,讲的是就是通过外物来“托物言志”,使所立之象融合了一定的人生哲理或情感体验。不管是国画还是汉字,都追求神似,讲求精神寄托,注重面对物象的情感体验和哲理思索。“依类象形”的汉字,是移注了极丰富的生活和伦理内涵的“文”。可以说,方块形汉字,以一种指意的符号将自然物的形式之美渗入到文字的形象中,使其在表象之美外,又增添了一层意象之美的深层韵味。“东方式的线条是精神的轨迹、生命的经纬、情感的缆索,在创作过程中又是主体力量盈缩收纵的网络”,余秋雨这里讲的是东方式的文字之美不仅存在于精神、生命与情感,同时强调了汉字本身力量的美感。

三、“气韵生动”的“建筑美”

上面五种字形都是表示同一个字金文“?”的异体演变,笔者认为,这种字形变化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汉字形体变化如同的建筑美学中的飞动之美:既像随风而动的旗帜,又像狂风中伫立的树木,以一种翻腾或者飞舞的姿态彰显了汉字的活力,表现了建筑艺术中的一个重要特点。杜牧在他的《阿房宫赋》中对阿房宫的描写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而上面五个字形则可以用“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的“飞檐”之美来形容。

老子曾说:“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宗白华先生在《美学散步》中这样讲到:“建筑和园林的艺术处理,是处理空间的艺术。”仔细观察上述四个字(金文)的形态特点,笔者认为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处:

首先,非常讲究和谐,对称之美。叶圣陶先生在他的《苏州园林》中写道:“用图画来比方,对称的建筑是图案画。”因此,放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汉字的对称美在空间艺术中可以被称为图案画之美。它们之间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其空间构筑形式又有各自不可混淆的特点。它们都构筑了一个中心焦点,并以这个焦点为轴,扩散开来,形成一种均匀,端正的美感。总体上讲,如果说甲、金文字一部分形体还保留了图画的痕迹,多数虽已简化为纯然的文字,重心安稳,已俱形式美的要素,但笔画的形态和部位还没有完全定形,呈现出一种天真烂漫的情趣;那么篆书的笔画圆转,笔势向内层空间延伸,形成一个个环抱的圆面,给人以和谐对称,整齐划一的美感。周汝昌先生说:篆体字“笔划萦纡,线条‘圆转’,结体‘内裹’,即‘抱成一团’。这种字,一步不能也无法‘自由’‘放纵’。”美国现代建筑学家托伯特・哈姆林在他的经典著作《建筑形式美的原则》中提出了现代建筑技术美的十大法则,即:统一、均衡、比例、尺度、韵律、布局中的序列、规则的和不规则的序列设计、性格、风格、色彩等。而中国的古文字无疑彰显了建筑美学中统一、均衡、比例、尺度等审美特质。

其次,字形半封闭半开放的巧妙结合,趋于稳定的结构构筑了一种无限的空间层次上的美感。上述四个字的不同字形即使在对称之外也不失对空间、对自由、对无限的探寻。左思《三都赋》:“八极可围于寸眸,万物可齐于一朝。”意思是说,所有的景象都把一个大空间吸收进来。而这种吸收,更多的是一种无限思维的扩散。杜甫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从一窗,一门引出的无限广袤的想象空间,在这两句诗中晕染开来。而从字体本身的小空间过渡到宇宙大空间的大全思想,是中华民族的一美学享受。老子认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因此,可以说,这种大全思想从古到现在一直深深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

最后,力度的彰显与指向。汉字讲究章法,它并非单调无味的点,也不是粗细分明的线,更多的是一种多维的“面”,注重立体感,注重视角变化与视觉冲击。物理学中,力对物体的作用效果取决于力的大小、方向与作用点。而汉字的笔画的形态各异正是由于书写作用力大小、强弱、方向运动的轨迹不同造成的,是力的表现形式,给人以运动的力感。汉字的方块框架图形结构,由于其空间上的定位及相对封闭性,又成为其力度的指向的一个表现形式。汉字造型各异,舒张有度,开阖不一,纵横自如,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空间美感,也有游刃有余的造势之法。另外,从形式美的法则来考察汉字,均衡、对称、比例、节奏、宾主、参差、多样统一等要素,都体现在它的形体构造之中。加上框架内部笔画勾勒、组合、变化的无规则性,具有“八面之势”,使图形充满张力和运动感。有形有势,不管是内在功力的运笔,还是书写的“力透纸背”,都代表了汉字的力度美。

综上所述,可以发现,古汉字的发展和其他各民族的文字一样,从依附对自然物象直观感知的图象向独立呈示的图案转换,由具象到抽象,由繁复趋向简约,也因此获得了较为独立的发展途径。风格化的自然美,绘画美与建筑美使得古汉字成为古文明社会前进的标志,也因此为人们所欣赏、赞美、考究。不管是甲骨文,金文抑或铭文,都表征着中华民族的审美情趣,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中的宝贵财富。

参考文献:

[1](汉)许慎.撰,(宋)徐铉 校定.说文解字[M].北京: 中华书局,2004.

[2]闻一多.诗的格律[A].北京:《晨报副刊・诗镌》1926.

[3]姜亮夫.古文字学[M].浙江:浙江人民出版社.1984.

[4]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