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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溥儇武当访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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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溥儇是末代皇帝溥仪之弟,汉名金子,生于沾光绪32年(公元1906年)。1980年在山西太原举行的全国武术观摩交流表演大会上,他作为浙江代表队的成员表演了《武当太乙五行擒扑二十三式》(后简称为《武当太乙五行拳》)。1981年在辽宁省沈阳市举行的全国武术观摩交流表演大会上,金子先生再次公开表演此拳深得钎方好评。此举震动了中国武术界,引起广泛关注,国内报刊分别撰文介绍。金子先生成为当代公开传播武当拳法的第一人,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和爱戴,遂即武汉市武术协会邀请他来汉讲学,亲予演授并整理《武当太乙五行拳》一书,不久公开出版发行。

沈阳会议结束后,在武汉市体委黄光惠带领下,金子、沙国政、陈流沙等武当拳名师结伴来武当山访问。时逢笔者正在武当山文管所工作,亲身经历了这次活动,在陪同接待的同时,还用录音记录下他们的交谈。

1981年6月6日,在武当山紫霄宫大殿前,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75岁的武当在庙道人王教化等共同观看了76岁的金子先生演练的《武当太乙五行拳》之后进行座谈。金先生从王教化头上戴的“一字巾”说起。

金:道有9巾、僧有8帽。另外还有冠,您用过五岳冠吗?

王:我没受过戒,不受戒不戴五岳冠。

金:您没受过戒?

王:那时戒期给我来的传单不少,我住库房,工作很忙,走不开,不能出门。

金:那您不错,能当上库房、水头、火头什么的,是最低的(职务)。不过,你去求戒只能求方便戒。道士求戒与和尚求戒不同,和尚庙里挂单就那么一柱香,两脚这么一盘就挂单吃饭了。道教不同哩,你去挂单,磕了360个头,还不知人家留不留。他问你上三辈、下三辈谱系。康熙时,北京白云观叫“首人大戒”,天、地、元、黄就等于状元、榜眼、探花、解元。如果考到第一名,不得了,无论到中国哪个道庙里去,起码做一个知客,小庙可以做当家的,县太爷也要来拜望你的呀,道教求戒和儒教差不多。

有人插话:道士求戒是否发证件呢?

金:有啊,可以戴五岳冠、戒钗、戒衣、轻板等等。

王:我忘性大,把你的姓也忘了。

金:我姓爱新觉罗,名叫溥儇,是满族人。我的姓翻译过来就是“金”字。

王:我看过好多拳,都不是我们武当山的,你传出来我心里就美了(即很高兴)。

有人插话:他那套拳打的很慢。

王:越慢越好。

金:武当拳主要是养生保健。我练了52年,从未间断,今年76岁了,不知啥叫感冒。

王:你看他慢,有要紧事了就快得很。

金:那是当然,你和别人打架嘛,那要灵活运用。

沙国政先生插话说:这次我和金老师在沈阳开全国武术观摩交流大会,会议结束后,我本想去庐山、九江、杭州,以后金老师约我来武当山。这是我多年的愿望,因为我是专练内家拳的,也就是武当派的。总想来,但不好来。不知王道长认不认识李合林道长?

王:你说李合林,他是我师伯,湖北老河口人,他在这里住庙时,我才出家(即刚才来)。徐本善是我师爷。

金:刚才我练的这套拳,就是跟李合林学的,他怎么教我怎么练,五十多年不变样。

王:你说你是哪一年到这里来的?

金:1929年。

按着,金子先生便叙述了这段不平凡的经历。 1929年秋天,他的爱妻病逝,思想很消极,有出家念头。离开天津到少林寺,又转到峨嵋山,再来到武当山。先是住在草店,一打听,出家的规矩很严,当道士起码要会背《八仙志》,要吃很多苦。当时,有些胡混的道士,也有被打死的。就当时道规而言超过了北京的白云观。那时自己才20几岁,如果出家守不住森严的清规戒律,将来做道教的败类就不像话了。于是他便以香客身份住进紫霄宫。

当时紫霄宫道士们练举别人是看不到的,作为执事之一的寮房李合林,就你现在的警卫班长。知客、寮房学的这个拳,是不外传的。金子先生这次住了七个月,时间长了,他同李合林之间建立了私人感情,以道友相称,之后还在祖师爷面前起誓不外传,在这种情况下,李合林才教给他这套拳。

李称此拳系明弘治年间(1488―1504年)紫霄宫第八代宗师张守性,根据武当丹士张三丰《太极十三式》,并上溯汉末名医华佗《五禽戏》及道门流派中吐纳、导引、技击等融炼而成。

《武当太乙五行拳》以养气健身,制敌自卫为旨归。尚意不尚力,贵化不贵抗。要求心息相依,腰随胯转,运行匀缓,动静自如;两手环抱,脚走弧线,动如蛇之行,劲似蚕作茧。辨位于尺寸毫厘,制敌于擒扑封闭。水流云绕,莫测端倪。演练之时,方丈之地即可。

离别紫霄宫后,他隐居8年,走遍中国三山五岳,四大名山,访问过许多高僧高道,去寻找那“无形大道”而无结果。他深有感触地说:“真正有功夫、有道德的人都是无形的呐,是不露形的。”

王:对,道教是不露形的。

金:这大道无名长扬,就你我们的照妖镜,是中外闻名的。可怜啦,去年在太原,今年在沈阳,我早晨四点钟起床,至晚上12点睡觉,一直在寻找这种高人,也不见踪影。所以,这才叫大道无名长扬嘛,你名气一大就无办法去长扬。

同行的湖北省人民出版社编辑陈流沙接着说:“以前武当派的内家拳法,在武术界还有点争议。在太原我们了解到,有部分同志对武当拳持怀疑态度。为什么呢?访问少林寺,可实地看到大幅的壁画、练功房。就是练功房的金砖也被磨塌下去了。曾经有国家科研单位来武当山访问,据说他们查过地方志,开过座谈会,结果呢?说没有。因此,我说武当拳术要挖掘整理,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匆忙开一次会,查点资料,就可以得出结论来。武当拳牵涉到宗教和历史,不那么简单。金老师这套拳的面世,就证明武当山1929年还在承传,至于说失散在民间的东西更是深不可测了。昨天,香港的太极总会副会长来了,说明他对武当拳有所研究,奔武当山寻根觅源,找发源地。”

云南省武术协会副主席、全国著名武术家沙国政说:“1933年,我老师作过调查,在黄河流域有80多个拳、70多个派。长江以北有30多派。珠江流域称“南拳”,有20多派,现在恐怕发现还多些。总起来有百把十派。每一派都有几十套行拳、功拳、靶子等等。比如武当派太极拳、太极剑、太极枪、太极棍等等,形意拳也有七八十套了……所以老前辈讲要练到老学到老。

沙国政说:中国拳术这么多派,大体归于两派,武当山代表一派,少林寺代表一派。太极拳是武当张三丰祖师创造的,就是刚才金老师讲的,武当派讲究内修,我试试我的五脏心肝脾肺肾的循环,相生相克,不违背心理,走空胸实腹,心肝脾肺肾原来负的什么责任,不能违背它,合乎科学。因此,在群众中根深蒂固,随便到哪个都市看看,统统都是练的武当派的拳。张三丰祖师讲一句话:“此山必大兴旺。”现在修这条公路,真可能当时祖师就看出了这个山脉。我看紫霄宫,后面有展旗峰整整齐齐,两边完全象北京金銮殿那个四方椅子,像个宝座似的。紫霄大殿安在上面,有气魄有气脉,好的很。将来我退休也来吧(众笑)。我这一辈子,黄金万两我不想,升官发财我不喜欢,就是爱武术。

今天登武当,确实心情愉快,恐怕要多活十年(众笑)。全中国武术界都崇拜武当山,提起来没有不想的,影响这么大,尤其国外更想,将来必定有很多人来寻根求源。我们要把这些拳术在全国开展,以后永久就不能断根了。

王:你们耐得个心法儿,发个心愿,把武当拳传下来,莫叫失传了。

金:我想,到武汉去了以后嘛,在我回家之前,如果你们准备办学习班,时间又不太长,我教。也算了却“得自武当归还武当”的心愿,把武当太乙五行拳贡献给武当山。

沙:我参加过旧社会的武术机构,解放后,党把我抬举出来,做一个人民的武术教练员、国家武术裁判、全国武术协会委员等等荣誉和头衔,旧社会做梦都不敢想。去年(1980年)我在日本33天,表演44场。把日本老人感动得流泪,说我这么大年龄(时年78岁)还为他们表演。我的眼睛很好,再小的字我也看得清,就是得益于武当拳。我有一个“封建思想”,认为多做点事,多活几年。永远不忘武当山,情愿为武当做贡献。

沙老师作诗一首表达自己的心愿:

历尽沧桑七十年,日夜梦想武当山。

道路,奇岖不犯难,终生难忘党赐缘。金子诗曰:重登玄岳紫霄宫,回忆往事如朦胧。五十二年沧桑泪,今日喜见画图宏。太乙五行归贡献,后承有人继于宗。振兴武当健身术,胜似黄山不老松。爱新觉罗・溥儇(金子)先生1981年受丹江口市体委邀请,一住数月传授《武当太乙五行拳》。其中杨群力、赵剑英最为突出,得其要领指授。在他们的传播下,出现了1991年首届武当文化武术节开幕式上,百余名小学生表演此拳的兴旺局而。当时,所有参演的小学生乘车无一人晕车的事在组委会传为佳话。

1985年10月3口,金子先生在湖州病逝,但他的心愿已在武当山实现。1987年郑世杰先生在《武当》载文纪念他。编者按语:爱新觉罗・溥儇(金子)先生不幸早逝。先生对武当拳挖掘整理之功,武林皆证。武当擂赛今日,先生功不可没。若先生泉下有知,殊不欣甚?!回想当年,武当拳湮隐,如珠之沉沙,幸先生一呼,名拳始得脱羁复辉。惜天妒英才,先生卒寿,难睹擂赛盛况,痛哉!惜哉!擂赛佳期,本刊特约先生交友,《郧阳报》社长郑世杰撰搞,以志怀念,并慰先生英灵。

正是从金子先生承传武当拳开始,湖北省丹江口市首先成立了“武当山武当拳法研究会”,很快北京、上海、重庆、江苏等地也相继成立武当拳研究会;1983年,《武当》杂志创办,中国出现了第一个武术流派期刊。随后,武当拳专著、电影电视剧也应运而生;1987年在武当山成功举办擂台赛;1991年又成功举办“首届武当文化武术节”,以后每年邢出现武当武术的对外交流活动,国内武当拳的挖掘整理、交流活动也十分活跃。

沙国政先生多次来武当表演和传授拳法,特别是 1988年6月至7月,应“武当山武当拳法研究会”的邀请,在丹江口市举办武当内家拳培训班,来自全国14个省、市、区学员百令人参加培训,慕名而来的学员有各界人士,年龄最大的64岁,最小的仅12岁。时年86岁高龄的沙国政先生冒着酷暑坚持授课,他的无私奉献精神深深感动了大家,从组织者到学员都自觉地为继承、传播武当武术争做贡献。1992年8月7日,沙国政先生在云南昆明病逝,享年90岁。

武当武术的一代名师相继离去,但他们“得自武当归还武当”的夙愿,已经如愿以偿。武当拳作为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正在得到进一步继承和弘扬。人们不会忘记,也不应该忘记他们这些宝贵的奉献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