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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不在最高那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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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小灯,在空中发出幽幽的光,他悬在半空像个幽灵。

那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年代。

在距洛杉矶不远的一处黑人聚居区,一个名叫西蒙・罗迪亚的人的梦想是建一座塔,当然,也可以是10座或20座。尽管人们早已习惯了各种梦想,可当他宣布这个决定时,周围的人还是感到不解,随即,各种疑问像塔一样堆到了他面前――

“塔?”

“是的。”

“建在哪儿?”

“当然是我家后院。”

“那得需要多少钱啊?”

“一分钱都不用花――材料自备。”

“但是,雇人总需要钱吧?建筑师、木匠、石匠⋯⋯”

“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就够了。”他说,“这样才――”他举起拳头:“来劲儿。”

“来劲儿?”别人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这是1921年,这一年,罗迪亚42岁。

罗迪亚曾从事过瓦匠、木匠等职业,这些技能就像是专门为建塔作准备的。而建塔的材料更是俯拾皆是,废金属、贝壳、瓶碴、瓦片、石块、碎陶片⋯⋯很快,他开工了。

预算、时间与规模,这对他完全不存在,他甚至连脚手架都没搭,爬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就像蓝天上的白云,飘到哪里是哪里。

他一边工作赚钱一边建塔,半天工作,半天建塔,有时,他甚至会在晚上建塔。一盏小灯,在空中发出幽幽的光,他悬在半空像个幽灵。

一晃10年过去了,在那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区,突兀地矗立起了一座座梦幻般的塔。

不时有陌生人从远处看到这些塔,于是带着疑惑的神情跑过来,当从周围的邻居那儿证实这些塔出自一人之手时,陌生人震惊了。

1954年,罗迪亚75岁,经过33年的建设,塔群终于完工,最高的塔达30多米。

他站在院子里,仰着脸,望着最高的那座塔。这时过来一个人:“真高!天堂在哪一层?”

“天堂?”他沉思片刻,然后很肯定地说,“天堂不在最高一层。”

几天后,他失踪了。他把他的住房和塔统统送给了一位邻居,然后便不知去向。

几年后,有人发现他隐居于旧金山的一片田舍里。《纽约客》的记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正在放羊。

记者问:“罗迪亚先生,您为什么要建造那些塔呢?”

“我当时一门心思想干一番大事,”他挥了一下鞭子继续说:“我确实这么做了。一个人要么行善,要么作恶,才能让人记住。不过,塔建成没多久,我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还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刚完成就离开了呢?”

他没有回答,而是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麦田。一阵风吹来,麦浪滚滚。

罗迪亚早已去世,但他的塔却保存了下来,并被联合国列为国家历史地标,成了美国的一处旅游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