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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渡下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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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茶峒要渡船,过了溪,就可以去看白河边的吊脚楼。

沈先生用梦幻的真实虚构出了他的边城,现实了一种理想,理想了一种现实。他告诉我们,美丽总是令人忧愁。

(一)

吊脚楼上的,唱不完浑厚的爱憎和割不断的相思;爱看新嫁娘的翠翠,把淡淡忧郁的前程渡过了溪,又带了回来;高崖上唱歌的傩送二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重新拾起搁浅在竹篁里的闲梦;猝然死去的爷爷,留下了多少深沉的牵挂;龙船在端午节的鼓声里,又下了河;下水船到了茨滩,淹坏了天保大老……

这是关于人性的,哀而不伤的诠释,一种抽象的抒情,一种现实的描摹。任何的爱,任何的恨,在沈先生的湘西世界里,都被原谅了。沈先生用笔做了渡船,把我引渡到了一个平和、温暖的世界,那是一片童话般的土地,他告诉我――神在生命中。

(二)

二老不要碾房要渡船,是太过纯粹的爱情;顺顺逼着二老要碾房,又实在是太过淳朴的世故:我们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责怪他们?死的死了,走的走了,翠翠摆着渡船,把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她偶尔也会想起,爷爷用小小的竹子制成双管唢呐,吹了“娘送女”的曲子给她听;她也会想起夏日的夜晚在吊脚楼上听到的歌声,那神奇的歌声,曾带她走过了好远,摘下了一大把的虎耳草。只是又有谁知道,他父亲的战友杨马兵要陪翠翠多久,要为翠翠讲多久的故事,那份凄凉,要过多久才能被日子洗淡?

沈先生倾尽了所有的感情来构建他想象中的边城,他写湘西人民的淳朴,也写他们自然的生活方式,完美和谐的乡土风俗,都市生活的猥琐、虚假无处遁形。沈先生是湘西人民情绪的表达者、一个行吟诗人、一个歌者,《边城》之后,隐伏着的是他深沉的悲剧感。

(三)

翠翠吓怕了,她不知道一切要来的都得来;爷爷也吓怕了,他在临死前还坐在门根上打草鞋,他有太多的事没做完。他为翠翠操劳了大半辈子,却还是没能看到她得到幸福。生命总有完结的时候,倒塌的白塔可以重新修好,只是人再也活不过来了。所有的笑、怒、嗔、痴、怨、喜都要被小蛆吃掉,所以他告诉翠翠:“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可是爷爷他自己看不到将来许多事,像这溪水一样,笼着一片烟。

沈先生追求和谐,追求文学与生命的连结。他写实,显示湘西人民的生活原态;他也浪漫,把湘西人的精神境界一直提升到天上人间,使得那里的人们无论生活样式还是生命形式,都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我知道,下茶峒要渡船,过了溪,可以去看白河边的吊脚楼。

翠翠把着渡船,做着和明天一样缥缈的梦。“黄狗在岸边睡着了。”她说。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

(指导教师 吴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