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松树(外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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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地处边远山村，那里森林茂盛，树木葱茏，属典型的亚热带林区。去年冬天，我回家过年，适逢天降大雪，整个大地银装素裹，仅地面上的积雪，竟达尺余。为避免摔到，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天气虽然寒冷，但那份回家团聚的温馨，让我心里充盈着一股股暖意。
由于雪太大，路边很多树木被雪压倒，有的树枝断了,有的树干裂了,有的树连根拔起了。在大雪面前,想不到生机盎然的大自然也是如此脆弱。所有树的叶子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叶和枝被压得沉沉的,仿佛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忽然,我听到“哗”的一声,转眼望去,只见路边一棵松树上的积雪全部掉到了地上,那抖落积雪的松枝松叶还在来回晃动着,像一面旗帜在飞扬,大概是在炫耀它们抖落积雪后的轻松和兴奋吧。松枝经过一段时间晃动后,慢慢恢复卸掉了重压的正常位置。这时,我才发觉路边松树被压断树枝、树干的极少,那些禁不住积雪重压而倒在地上的,都是一些其它的树。松树抖落积雪的声音不时传来,那是它们释放重负的欢快声,也是它们战胜压在身上积雪的呐喊声。我想,正是靠着这个本领,松树在积雪的重压下才没有受到伤害,而那些不会抖落积雪的树木,很多被积雪的重负压倒、压垮。
由此,我突然想起了赞扬松树的诗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花时。”原来,松树在同大雪不屈不挠的较量中,炼就了一身本领,学会了如何释放身上的重负。当雪要压垮它的身躯时,松树能让自己的身躯抖动,把压在身上的积雪甩掉,这样松树也就永远挺立不倒了。陶铸不也写过一篇名为《松树的风格》的文章专门讴歌松树吗?在文章中,写松树顽强的生命力,有这样的描述:“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松树的生命可谓强矣!”原来,松树的这种本领早就被人发现了,只是我拙笨,直到今天才明白罢了。
松树这种及时释放重负的方法,其实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也是极有启发意义的。
在生活中,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面对来自学习、工作、情感、事业、家庭的种种压力。有的人不善于释放压力,一切都默默承受着,咬紧牙关硬扛,最终因不堪重负,被压力所击垮。报纸、电视不是经常报道好些能人名人,因承受不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或出走,或疯癫,或患上恶疾,或自杀,给人们留下种种遗憾。这些人,正如那些不会抖落积雪的树木,最终被重荷所压垮,何其悲哉!
而有的人,在压力面前,能够做到区别对待,能扛就扛,不能扛的就及时抖落,当不堪重负时,果断地把它释放,还自己一身轻松。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都会面临各种艰难、险阻、荆棘和坎坷。在我们与风雪抗争的过程中,我们慢慢地成熟,并慢慢地学会适应环境。但当实在承受不了时,我们不妨学一学松树,抖一抖身上的积雪,还自己以轻松。这样,再大再猛的暴风雪我们都不会害怕。
在雪中,漫步在山间小道上,既赏了雪景,又明白些许道理,我心情格外舒畅,脚也更有力了,我不由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与山亲近
也许是从小生长在农村的缘故，我对山自始至终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每当一走近它，我就能体味到一种回家的感觉，身心感到无比的轻松与释然。
在我眼里，山就是儿时的小伙伴。你亲近它，它就回报你以微笑，同你嬉戏，给你快乐。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把山作为最真挚的朋友来看待，不许别人去贬低它。对于那些不懂山的人，我也是一向不与之为伍的。
与山亲近，我首先体会到的是心灵的轻松。成家立业之后，为家庭、为事业、为工作忙碌，虽然同山亲近的机会少了许多，但一有空闲，或独自一人，或邀上志同道合的亲朋，走进山中。微风徐来，清新醇冽，那是山待客的前奏。一路品来，有松树的醇香，有青草的芬芳，有山花的温馨。特别是高山深谷的空旷之音，和山野虫鸟的啼鸣，婉如一首首抑扬顿挫的琴曲，抚人心弦，久久在心间回荡。于是乎，生活中的伤愁也随之纷纷洒落，人变得单纯而洁净。
与山亲近，体会到的还有那份难得的偷来的自由。你看，或走或坐、或快或慢、或躺或立，人自由得如蓝天白云。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树木自由地成长，苔藓自由地扩展，山花自由地开放，野草自由地生长，瀑布自由地飞泻，清泉自由地奔放，鸟儿自由地飞翔。在这里，我们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不说。这里远离争斗，远离算计，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荣辱得失，没有功名利禄。一切都是自由的，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是原始的。
山看得多了，对每座山也有不同的感受。有的山悲壮，遍地布满光秃秃的黄土、碎石，把它内心的伤痛呈现给你；有的山隽秀，奇峰怪石无数，让你领略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有的山葱茏，枝繁叶茂，花草旺盛，将勃勃生机展示给你；有的山突兀高耸，直入云霄，让你望峰兴叹。这些各式各样的山，就如一个个性格迥异的朋友，带给你完全不同的享受和回味。
山做为一种风景，常常会引发人们的好奇感和征服欲。也许当你站在山巅之时，会发出“我比山高”的感叹。但山的那份博大精深，真正又是人能够征服得了的呢？在大自然面前，人是何等的渺小和幼稚！
山是有灵魂的，只是一般不被人感知罢了。哪一天，当你顿悟了，你就可以同山说话了，也就和山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今夜，静静地想你
今夜，我独坐一隅，静静地想你。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我轻轻地呼唤着你的名字。声音大了，我怕把你吓着；小了，我又怕你听不清。还好，总算风儿明白我的心思，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帮我把思念悄悄地带走，沿着你走过的路途一直找寻。
在这样的夜里，我与你曾相依而坐，静静地数天上的星星，忆儿时的趣事，直到深夜。那堆砂石，那口水井，那只跛脚的小牛，还有我们的光脚丫，都在你的酒窝里荡漾。波光粼粼的水波里，有我们相融在一起的倒影。你说，好想抛开一切的世俗烦恼，让那一刻成为永恒。是啊，那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
我喜欢在这样的夜晚，静静地想你。因为想你，这个夜晚变得美好。我不知道，这样静静地想一个人，你是否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我总觉得，无论多远，你应该能够听到，这也就是我常常想你的原因。
不知你今晚是否也在想我，或者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如果你还没睡，不妨到月老的树下，同我一起乘凉。我会仔细倾听你的诉说，我知道，你走后，一路上一定很辛苦。你说累了的时候，让我给你讲故事，直到你在我的怀抱中慢慢睡去，脸上会有淡淡的微笑让我欣赏。然后，我会一直看着你，陪着你，直到你醒来。如果今晚你已经睡了，我也无所谓，我会唱着你熟悉的儿歌，飞进你的梦乡。
今夜，我会一直把窗户开着，在月色里等你！
（李明聪，湖南绥宁人。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出版有《绿洲心海》等散文第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