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说的恽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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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北京保利秋拍中，一幅小小的恽寿平《书画对题册》就以550万元起拍，最终以650万元落槌，引人注目。

恽寿平（1633～1690年）名格，字寿平，号南田，是同“四王”和吴历并称的“清初六大家”。其中唯有恽寿平兼擅山水、花鸟，从而成为有清一代影响较大的花鸟画家。那么，在当今艺术市场上，恽寿平不同题材画作的价格到底如何？我们又该怎样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去鉴别那些赝品伪作呢？

清代、民国时的恽寿平画价

事实上，恽寿平一生生活艰难，他屡叹知音难求，可见欣赏和收购其画之人实在不多。然而他死后，其画作就深受各个阶层的喜爱，关于这一点，我们从陆时化《吴越所见书画录》所记述其祖父在恽寿平一件作品后的跋尾就可以看出：“及余通藉官京师，见诸名卿购南田画，即贫者亦不惜重资。自幼服人品之高，至此方知其笔墨之妙，力追古人，从极静中流出也。深悔经年同榻，不索一图，南田仙去即久，失此机会何可复得……”

恽寿平的作品在以后各个朝代不断涨值，尤其是在咸丰同治年间，其书画价格达到巅峰。于是一些人为了牟取暴利，开始专门从事作伪，以致“书因画并称，不独重也。今写生家，大半皆冒南田，南田画，得可值数十金矣”。

这里的价格并非虚价，在同治元年（1862年）至光绪十四年（1888年）的26年间，恽寿平的画价几乎达到了“每幅值皆三五百金，卷册有至千金者”的高价，这甚至比宋元名迹都高。对于此种反常的市场状况，古董收藏家叶德辉就颇有微词，他认为古董艺术品市场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时代久远、遗存稀少的作品的价格应该高于晚近而数量众多的作品。

恽寿平的画价有涨有落。到民国时期就下跌许多。1877年，翁同在上海发现，以不到20两的价格就可买得一件“四王”的作品。而在1882年《申报》刊登的画价中，王长卷与恽寿平册页价格也都只是20两出头。无怪乎常年居沪的裴景福后来感慨道：“当日书画价廉，恽王精册仅百金。”与之相比，海派名家任熊作品则可以卖到300两，足见其低廉。

这跟民国的艺术品市场形态有关。当时上海售卖当代书画家作品的笺扇店相对古董店来说要发达得多，加之古书画市场小，城隍庙等地的书画店铺多半推销的是海派画家的作品，因此导致海派画家作品价格突高，且十分畅销，而清代画作如“四王”、恽寿平等作品却少有人问津，卖不到好价钱。但这终归只是暂时的，后来的事实证明，随着艺术市场的完善，恽寿平书画的市场价值已愈加突显。

册页扇面成交价高

在拍卖市场中，恽寿平作品的价格一直在“清初六大家”中处于较低的位置，高价成交的几件作品多是册页。从恽氏画作拍卖成交排行榜来看，其位列前20位的画作均在500万元以上，更有8件作品在千万元以上成交。但认真分析就可发现，以高价成交的作品，超过半数都是册页和扇面。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此类型画作的价格如此之高呢？

由于生活艰辛及条件的限制，恽氏的山水绘画作品以小品居多，尤以小幅的册页和扇面为主，但画面却是十分精美。这显然与当时商品市场发展的需求有关。因为恽寿平主要是靠卖画为生，加上册页和扇面这些小幅的作品创作欣赏和保管收藏都比较方便，且创作时花的时间可以相对少些，所以对于市场来说，能确保一定的量。但是，量大并不等于其作品质量低。

这些册页、扇面类型的书画作品在10年前价位就已突破百万元。如2003年，其《山水花卉册页》（十开）估价60万～90万元，结果出人意料拍出418万元。2004年中贸圣佳春拍中，他的《八开花卉册》以660万元成交。同年，他的《寒梅图》售出231万元。另一幅《花卉册》（八开）也在中国嘉德秋拍中以693万元刷新纪录。2006年，其《仿古山水》最终以162.24万元成交。此后几年，其作品价格便一直呈现上升态势。

但是，相比同时期的其他画家，恽寿平的画作还是比较稀缺。这主要原因是其画作中的绝大部分进入了博物馆，难以再度进入市场交易，造成其精品画作在拍场上的缺席。因此一旦有精品出现，必定会产生天价。如2007年，恽寿平的《仿古山水册》在中国嘉德春拍中以1232万元成交，创下其作品当时的最高拍卖价。此册在晚清时被王懿荣誉为“京师一时藏家所有恽迹第一”。可见藏家对册页还是颇为看重的。事实上，恽寿平无论名气和水平在清代都处在顶尖级别，他的画作一直被历代藏家所珍视，包括庞莱臣、吴湖帆在内的主流藏家均投入大量金钱和精力搜罗恽寿平的画作。

没骨花卉受藏家青睐

除去册页和扇面这类形式外，如果单以题材分的话，恽寿平主要还是以没骨花鸟画创作最广为人知。恽氏的绘画艺术有着传统文人画艺术的书卷气。在清初，恽寿平秀润明丽的没骨花鸟画一洗时习，朝野上下莫不奉为圭臬。社会上，尤其是在江南江北一带“莫不家家南田，户户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清代秦祖永（1825～1884年）在《桐阴画论》里评价：“南田翁天姿超妙，落墨独具灵巧秀逸之气，为当代第一。”

恽氏的“没骨花”作品特点是点染并用。他把细丽与淡雅秀逸之美结合，再加以清劲秀润的笔墨设色，创造出宛若仙境中的鲜花野草，艺术形象十分生动。史称恽寿平花鸟画“天机物趣，毕集毫端，比之天仙化人”，因此深受藏家青睐。

从2000年开始，恽寿平花鸟画就已成为市场亮点。他的《百花图》手卷在2003年就已拍出208万元的高价。2004年，其小幅《花卉》以34.1万元落槌。《秋菊竹石图》在2010年以318.56万元成交；《古松叠嶂图》拍出了358.4万元。笔者从雅昌数据网中的拍卖指数看到，从2000年到2002年当中，恽氏花鸟画作品价格指数呈较低的平缓走势。2003年到2004年，其作品价格指数开始逐步递增，并在年底达到了小高峰，每平尺为335734元。2005年价格没有太大突破。至2008年，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点，每平尺738496元。之后开始稍有下降，2011年每平方尺均价为245681元。2013年，每平方尺均价维持在261746元。

近几年来恽寿平作品价格一直呈现上升趋势，尤其是精品花卉画更是高不可攀，已至上千万元。如2011年中国嘉德春拍中，恽氏的《艳秋图》以1100万元落槌，是目前成交价最高的花卉画精品。另有一件与此作构图、内容、风格极其接近的《秋艳图》，在2011年北京匡时秋拍中以920万元成交。

雅逸山水价格相差较大

虽然恽寿平为大家熟知的是其花卉画创作，但这类画作在拍卖会上价格不太稳定，且在其画作成交价前十位榜单中，花卉画仅占五席，并且价格相比山水画稍有逊色。实际上，恽氏的一生中除了花鸟画之外，同时创作了大量山水画。可是人们往往注重的是他的没骨写生花卉画，对其山水画有所忽略。事实上恽寿平的山水画造诣很高，受到历代画家的赞誉。恽氏的山水画画面多是“老松危崖，寒梅丛竹”“荒崖涧路，悄无行人”，意境寂静、幽冷和旷淡。他在笔墨方面以古为师，追求笔墨意蕴，画风典雅含蓄，别具一种明净高逸的气息，可以说其画并不差于“四王”，在当今的市场上，表现也不错。

2009年，恽寿平的《万壑鸣风图》以313.6万元成功易手，《书画合璧册》《乔林叠嶂图》在2011年分别以161万元和241.5万元成交；同年，他的《秋雨烟峦图》成交价为506万元。另外，在上海崇源春拍中，其山水精品《壑云烟图》最终以1150万元成交。2012年，其《秋林图》《五清图》以172.5万元和253万元售出。另一幅《仿黄鹤山樵图》以126.5万元成交。从以上成交数据不难看出恽寿平作品价格相差较大。

我们再以纵向来看，从市场走势中可见恽氏作品价格的起伏波动也很大。2008年秋拍达到最高，每平方尺均价高达684789元。最低的是2000年秋拍，每平方尺均价75778元。目前，每平方尺的均价维持在40万元每平方尺左右。现今恽氏作品流入交易的也相当多，但价格相差太大，最高的上千万元，最低的几十万元，说明假画及可疑之画较多，影响价格。历年在纽约的古画拍卖会上都有恽寿平作品上拍，成交比例也很高。

其实恽寿平的山水作品不是很多，尤其是大幅的卷轴画更是稀少。因此一旦有此类精品出现在市场中，必将成为藏家争夺的热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其传承有绪的山水手卷《载鹅图》，此画于2006年中贸圣佳春拍中以1111万元高价落槌。时隔两年的2008年再次上拍，最终以3660万元成交，比之前足足涨了三倍多，刷新其作品的成交纪录。然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此画于2013年又上拍，现场被叫到8200万元人民币，但不幸流拍。不过也充分说明了此作拥有无限的升值潜力。

如果仅以恽寿平的花卉画而论，在当时也许只有在写意风格领域独领的山人能与其比肩。但整体来说，恽其山水作品在市场上的价格还不是很高，与“四王”山水作品的价格还存在一定的差距。但近年来，在市场上也常有恽寿平高价位的作品出现，甚至有超过其开宗立派的没骨花卉画的纪录，显示了其山水作品的市场潜力。

恽寿平书画的辨伪

恽寿平作品的价格之所以相差悬殊，且成交率也不是很高，总体维持在50%左右，笔者以为，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有较多可疑作品存在。一般来说，名气越大，越被收藏家看好的画家，其作品被仿冒的可能性就越大。像恽寿平这样一位画坛巨匠，无论在世还是身后，仿冒其作品者都不乏其人。造假者中还有他的学生，如范廷镇笔墨酷似南田，不少仿恽之假画即出其手。因此其仿作非常之多。如故宫藏恽氏的绘画共有346件，其中伪作有达110件之多，占30%强。

据徐邦达先生《古书画伪作考辨》中说，恽氏其伪作面貌主要有三种：一、学晚年老劲之笔，以花木竹石为多；二、用笔极为轻飘，亦作花木鱼鳞，款书方扁的；三、工笔花卉，非常刻板，款字不流利的。如何辨别恽氏书画的真伪呢？除了要真正了解其艺术特点外，还要从笔法、设色、书法、款题、印章等进行考查。

恽寿平的花卉画既雅俗共赏，又有超凡脱俗的色彩风韵。他的“粉笔带脂，点后复以染笔足之”的技法，无论是与黄筌工笔重彩的勾勒填色法，还是与徐熙、赵昌“未脱刻画”的落墨花卉画法，都不同。这种画法比一般画家的“薄施粉泽”效果明显要好。与此相反，一些作假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所伪之画不是刻板俗艳，就是用笔轻飘软弱，缺少恽画的内蕴和韵味。

同时，对于设色来讲，恽氏画面的设色都较为淡雅，而大多仿作恽寿平“没骨花”的人，为了迎合社会上一些人的庸俗欣赏心理，变恽画的清雅为浓丽。他们的仿作只注意赋色明丽，用笔流畅，充满了“脂粉华靡之态”，很是俗气，跟恽画的淡雅本色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更准确地鉴定恽氏画作，对他的书法也应该有所了解。恽寿平是名副其实的“诗、书、画三绝”的画家，他的画配上其诗和书法，可谓相得益彰，造假者即使画能乱真，书法却难以乱真。

此外，还应该了解的是恽寿平的别号。他的别号较多，主要有南田、东园、雪衣、鉴湖渔隐、白云外史、云溪渔隐、哑香散人等。而其中“南田”是最普遍且一直沿用的号；“鉴湖渔隐”为36岁后用；“欧香散人”“白云外史”“云溪渔隐”则是在其中晚年回常州后为自己取的号。所以，如见其作品上题了以上这类款的，便大致可以知道是晚于1678年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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