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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户籍改革必破的“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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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底,菲律宾总统阿罗约访渝。耳闻目睹间,她难以置信这是中国西部城市,忍不住问:“你们这儿还有农民吗?”

在场的人都笑了。阿罗约并不知道,在气势磅礴的主城之外,重庆还有一片片贫瘠的农村。

负重前行十年来,重庆经济年均增速超过10%,但辉煌背后,“孤岛经济”隐忧日显:城乡居民收入比例由直辖时的3∶1扩大到4∶1。

2007年6月,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花落重庆。

“城乡差距已成中国发展的最大难题,中央希望打造一个试验区,为缩小城乡差距作榜样。”经济学家胡鞍钢说,“集大城市、大农村、大山区、大库区于一体的重庆,是大中国的缩影,解决重庆问题对全国具有样本意义。”

统筹城乡难题如何破解?

“解决好1000万农民进城问题。”市长黄奇帆说,统筹城乡发展的关键,就是减少农民;减少农民的关键,就是让农民变市民。

农民变市民,说起不过一句话,做来却是难于上青天。

户籍像一条河,人们怕它泛滥成灾,就修了一道大坝截流,但后来发现,大坝让河流不畅,不利于上下游环境,于是有人建议,把大坝炸了。可大坝水位太高了,一旦贸然炸掉,下游必然崩盘。”胡鞍钢说。

既然不能贸然“炸坝”,重庆就必然面临“三重门”困境。

第一重门:社会保障

操良怀很郁闷,刚过了把“城市婚礼”的瘾,转身发现自己还不属于这座城市。

操良怀是长寿区农民,已在重庆主城区打工十年,离异后认识了张素容。去年底,他穿上笔挺西装,挽着张素容,踏进婚姻殿堂。

“闪光灯追随间,我觉得自己和城里人没啥区别。”从外表到口音,操良怀俨然已是城里人,但他却一脸愁容――户口,是压在他心口的痛。

操良怀在沙坪坝双碑经营一家彩票销售点,月收入2000元,日子还算逍遥。

再次成家后,户口成了妻子唠叨的引信。“原以为我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操良怀感叹,“妻子一提醒才知道,没有城市户口,我不过是城里无根的浮萍,经不起风吹雨打。”

“农民变市民并不难,难的是身份背后的福利之变。”市发改委主任杨庆育说,1000万农民变成市民,仅是社保一项,十年就需要多支出400亿元。

没有社会保障,户籍制度改了也等于没改――难以逾越的福利壁垒,让无数个操良怀只能望城兴叹。

第二重门:住房壁垒

2009年1月28日,大年初三,漂泊多年的梁小波,终于有了一个“家”――他结婚了。年底,女儿在老家合川“呱呱”坠地。

这一切对18岁就走出家门的梁小波而言,充满着难言的温暖。

可城里没房的现实,让梁小波只有别妻离女,他要回主城区上班。第一次离开时,望着襁褓中的女儿,他泪落如雨。

从结婚到生女,他用了11个月。而从离家打拼到在主城区站稳脚跟,他用了漫长的11年。

2008年1月,身为汽修工的他,以农民工身份当选市政协委员。尽管头顶令人羡慕的光环,但梁小波“成为城里人”的梦想,依旧飘在云端。

“对我们一家三口来说,买房太遥远,在外租房又太贵。”月工资只有1500元的梁小波,只好蜗居在单位职工宿舍里。

“没有房,就不算真正的市民。”梁小波的心很冷。

“像梁小波这样的农民工,既够不上申请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的条件,又买不起商品房,他们被排斥在现有政策的覆盖之外,安居梦想无处安放。”重庆社科院社会学专家孙元明说。

“现在重庆城市里漂着300多万农民工,他们之所以不能实现农民变市民,究其原因,住房保障的缺失是最大障碍。”孙元明说。

今年初,重庆20多个市级部门对五万多名农民工进行问卷调查,农民在城镇拥有合法住所的比例仅占13%,绝大部分农民工的第一愿望就是在转为市民后,能享受住房保障。

居高不下的房价连白领都不堪重负,农民工又何以堪?

高不可攀的房价壁垒,让无数个梁小波只能望房兴叹。

第三重门:职业技能

“买还是不买,这是一个问题。”文小进一脸惆怅。

27岁的文小进在渝北两路一家物业公司当保安已整整五年,按理说,在两路周边买套房子,就可进城落户,但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文小进家住渝北华岩山镇中心村,妻子也来自北碚农村,在渝北一家电子厂工作,两人月薪加起来有3500元,如果精打细算,按揭套房子不成问题。

文小进的犹豫不是没有道理。“买了房,把户口迁进城,就得放弃土地承包经营权。”文小进说,“我和妻子都没有正式工作,如果哪天失业了,而赖以糊口的土地也没有了,是睡马路还是去要饭?”

“谁不喜欢城市呀,但舍不得老家的地。”文小进说出了很多农民工的心声,“只要农村有块地,就还有退路。”

市农委等部门的调查显示,九成农民工都不愿放弃土地进城――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是转为市民后无法获得稳定就业,同时又失去返回农村的资本。

受技能素质的限制,大多数农民工都处于低级打工状态,就业环境差,劳动时间长,而且很不稳定。

“眼下就业竞争已趋白热化,连很多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技能低下的我们又怎敢贸然弃地进城呢?”文小进说。

“对农民工来说,技能壁垒比福利壁垒、住房壁垒更加难以逾越。”孙元明说,“不解决技能壁垒,让农民获得稳定就业,农民变市民不过就是把‘城乡二元结构’转为‘城市二元结构’。”

既想转户入城,又不愿放弃土地――技能壁垒,让无数个文小进取舍两难。

“三重门”阻碍了重庆城乡统筹的步伐――重庆向何处去?这是重庆统筹城乡最核心的命题,也是未来中国的参照。

户籍改革,已是箭在弦上。

为了突破这重重困境,市委书记多次要求将户籍制度改革这项工作抓实、抓好、抓细,并主持召开多次专题会。今年以来,市委、市政府成立重庆市户籍制度改革领导小组,半年里先后召开了五次领导小组专题会、三次市长办公会、两次市委常委会专题审议,市委三届七次全会将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作为一项重大民生工程。

7月28日,重庆市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工作会议召开,《重庆市人民政府关于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等重要文件在会后迅速出台,重庆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工作全面启动。

这意味着,重庆面临的“三重门”困境,即将成为历史。

这一变革,对重庆,甚至对整个中国,都将具有历史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