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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看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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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山朗润起来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然而在随春而来的漫天风沙里,这朗润的山,这欣欣然的一切,无不在我的视野之外。于是,行走的途中,看美人。

美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没有止境的想象,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于是红楼里的美人给了我如许的想象空间,我用了很多很多时候去想象大观园的襟飘带舞,柳咤莺飞,想象“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想象“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想象“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然而如此文字总总,不如几个字来得极致,曹公这样写,说宝玉被赵姨太暗算之时,合府大乱,这时候的薛蟠既要防薛姨妈被人撞了,又要防宝钗被人看见,还怕香菱被人臊皮。大乱之际,一眼望见黛玉,“那一股婉转风流”,不由得当下酥倒在地。

那一股婉转风流。

仅此几字,写尽黛玉绝代风华。

我们眼中的美人又是什么样子呢?

每天走在街头,春天来了,才知道冬,除了寒冷,真的是一种桎梏,美女们除了臃肿,更多的是遮挡,这遮挡又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遮挡,而是快要武装到牙齿了,这样美便大大打了折扣。那近年来流行起来的各色口罩,有黑色,有各种深颜色,让眼神不好的我深受其害,哪有还有美的欣赏,寒风里没有风景。

春天呢,北疆的春天,乍暖还寒,偶尔有几天春光明媚,便也有几丝春光,在街头摇曳。

流行靴子。于是美女们也顾不得靴子的不健康因素了,纷纷把亮丽在一双玉足上展现。靴子或高腰或平跟,靴子上面、裙子或靴裤下面总要露出一截子,当然是薄而又薄的保暖裤了,如今的保暖裤也流行得别致,在不同的棉上罩一层皮肤色的纱,效果便如春光一般若隐若现。

还流行各色羊绒大衣、风衣。很喜欢,喜欢美女们穿,喜欢腰束得细细的韩版,到了臀间便绽放如花。

更有大胆的,年轻的,不怕冷的美女,昂着头,平视着目光,早早就低低地露了胸,那一冬没见到暖阳的白白的肌肤便在初春的街头里晃出了道道光芒,晃迷了多少眼,晃乱了多少心。

其实看美女,应该在夏天。还是在这条路上,有过一次惊艳的感觉。那女郎个子高挑,披头黑发,穿一件白地绿花的裙,是那种前面参差后面长长曳地的款式。五官不见得有多精致,但组合起来就是一种惊艳的效果了,主要是初夏,大多人的肌肤还在遮挡之中,而且,遮挡着也没有这种白皙圆润的玉质,对,如玉,温润而泽。这便是肤凝新荔?其实风景在不同人的眼中可能感受不同,反正那女郎是深深走进了我的眼睛,女人欣赏起另一种女人的美,是该感叹岁月无情,还是该感谢世界上有如此之美存在呢?

其实上班路上还有一些风景。每天,相同的路,相同的人,便有一部分内容定格在脑里。走到广场附近,前后不错20米吧,会迎面遇见一个不年轻的男人。身材笔直,我便猜测是有军人的历史;两鬓微白,目不斜视。应该是机关的吧。再往前走,也是不出20米,迎面会遇到一个另一个风景。女人,不年轻,大概在四十多岁,眼角和嘴角充分证明着地球引力,轻轻下垂着,但让人注意的是她永远是桃红柳绿。白裤子,就配上一双红靴子。黄裙子,也要配上耀眼的白外套。永远有一副墨镜,不过大多是顶在头上。头微昂,目不斜视。听过她说话,嗲嗲的,叫着老公。那男人是我的同事。不太熟,平时点头而已。

满世界寻找美的时候,平庸便不入眼了。不喜欢的称不上风景。熟悉而已。

再后来,柳枝烟一样的氤氲起来了,杨树的花苞抽成绒质的红蕾,满街色彩丰富起来了。每天上下班时还会在美女如云中见到那个同事的妻。依然是桃红柳绿。只是有些步履匆匆。经常提着大大的袋子,有一天擦身而过的时候看见有包装露出来,上面写着成人用尿不湿。

在单位聊天的时候,其他同事提起来,说都这世道了,还真有不怕麻烦的,咱单位那个谁谁谁,自己父亲瘫在家,两口子又接来两个没儿女的老人伺候,一个是远房的二大爷,另一个压根就是老家村儿里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走上街头,再遇见那女人的时候,风沙一下子就没了。满街春色,桃红柳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