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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企分开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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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营途径

《财经界》:你对放开专营怎么评价?

范业强:迄今为止,在世界各国邮政中,找不到哪一个国家主动放弃邮政专营,中国似是例外。

《财经界》:造成的原因是什么?

范业强:是工作上的失误。

《财经界》:失误在哪?

范业强:自1995年经国务院批准外经贸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货物运输业管理规定》开始,邮政专营的信函业务被打破,这个规定违反了1986年制定的《邮政法》对专营的规定。其后在2001年二部一局629号文件和2002年二部一局472号的《补充通知》中,对进出境信件和具有信件性质的物品的寄递业务以委托管理的方式给予承认,完全将违法贴上了合法标签。

《财经界》:当时的规定是不是考虑到入世的因素?

范业强:加入WTO以前,有些人认为中国邮政可能会被做为物流服务业看待而受到入世的冲击。加入WTO以后,很多模糊的认识得到了澄清,《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WTO议定书》中明确表述:“CPC75121,现有中国邮政部门依法专营的服务除外”。因此,中国邮政在核心业务方面并不与WTO发生直接的关系。应当指出的是,WTO是完全与市场行为相联系的,邮政专营外的一切服务性业务受WTO的约束。譬如,邮政从事的物流业,但是这不能说明邮政普遍服务属于物流业。

《财经界》:怎么才能收回呢?

范业强:所以很尴尬,通过修法界定标准是一个途径,也可以政策先行。

《财经界》标准怎么界定?

范业强:1990年《邮政法实施细则》中规定,信函是“以套封形式传递的缄封的信息的载体”,包括书信、各类文件、各类单据、证件、各类通知、有价证券等。当前如按照这个标准实行专营的难度太大。我认为,信函专营的范围应确定在私人信函及县级和县级以上党政军部门的文件,以50克起点内所有国内信函由中国邮政专营;私人信函及县级和县级以上党政军部门的文件以外,50克起点内所有国际快递信函由邮政管理部门委托经营并对其实施邮政监管。有一点我要强调,专营决不是专收亏损的普通信函,它应包括快递在内。

《财经界》:50克起点的依据是什么?

范业强:有两个数据可以说明这个,中国人均年寄信16件,美国人均为700多件,原因是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私人信函已经明显减少,而票据、广告、商业信函增幅较大,根据我的调查,这些函件都在50克以内。

普遍服务的新定义

《财经界》:你说过,这些年来对邮政普遍服务认识上有偏离,它偏离在什么地方?

范业强:我认为,我们对这普遍服务没理解透,一提普遍服务就是农村边远地区,这种理解有失偏颇。中国邮政是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的邮政,就专门管农村的投递,在世界邮政史上是笑谈。邮政的主业是信函邮递,普遍服务是包含在这个业务中,现在把快递划分出去是不对的,快递也应是普遍服务的内容。

《财经界》:那么,你的普遍服务的定位是什么?

范业强:普遍服务是现代文明社会所不能回避的事物,通常是指对低收入人群提供的服务和社会福利最大化两个层面的含义。实际上,跟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也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例如,云南山区有很多特产及手工艺品,需要用小包裹寄出去。可是那里的普遍服务设施这些年来跟不上,到旺季时,寄不出去,滚存能达到7000多袋,试想这7000多袋邮件寄出去了,寄邮件的人是不是有收入了,收入10块,就离小康社会近了一点点。收入20块,又近了一点点。所以说邮政跟小康社会有密切的关系,它绝对不低于教育与农村的关系。

《财经界》:为什么普遍服务的质量近年来没有上去?

范业强:是高指标造成。为了完成指标,基层的邮政就去揽储,有的就去送牛奶,搞物流,实际上是主次不分。质量差与不差,异地寄递看不出来,因为只有邮政一家,而在同城快递就看出来了,有竞争就看出邮政很差,不但价格高,而且时间慢。

《财经界》:造成这种局面的是什么原因?

范业强:是体制问题。相同的价格它没有松动性,因为这是国家邮政局规定的,无论是同城快递,还是异地速递,它的价格都是固定的,缺乏个性化和灵活性。

《财经界》:如果按照你的改革研究这种局面能够调整吗?

范业强:能。政企要分开,现在特别是基层的邮政局都是政企一体的,所以邮政人员弄不清楚自己是企业还是政府。企业也得分开,专营和非专营,专营就是搞信函的普遍服务;非专营的就是搞普遍服务以外的,比如物流、储蓄、集邮等。

《财经界》:普遍服务财政该不该补偿?

范业强:我认为补偿一词是不对的,因为邮政是国家提供给公民的公共服务,不存在补偿一说,应该完全由国家投入,就是不改革也得投入。

企业化趋势

《财经界》:你认为邮政改革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范业强:政企分开和专营问题从中国邮政的现实看最迫切,该专营的专营,该委托的委托,该监管的监管才是当务之急。中国邮政的企业化是改革方向,但不能冒进,不能急于求成。中国邮政先搞政企分开是较为切实的。目前中国邮政尚不具备上市的条件。

《财经界》:改革后中国邮政的组织结构是什么样的?

范业强:国家邮政管理部门可以是两级,即国家邮政总局和省(市)邮政局,专司邮政行业管理、资费管理、邮票发行、制定体制标准和法律法规等职能。在邮政行业管理方面,把邮政专营企业和委托经营企业都纳入正常管理的渠道,可以有效地保证邮政专营利益,也可以有效地解决邮政行业混乱所导致的国家安全问题和国家形象受损的大问题。譬如,成立由国家邮政局直接领导的全国性邮件进出口监管中心就十分必要。

《财经界》:政企分开后企业的功能是什么?

范业强:中国邮政政企分开后,邮政企业也要再分开,分为负责专营的公司和非专营公司。专营公司除专营邮票业务外的主要业务应是信函寄递业务,分为普通信函和快递信函两类。现在普通信函专营毫无问题,问题在于快递信函已经是基本放开的局面,如何专营成了大难题。对此可以考虑从信函专营的标准界定入手。

《财经界》:那么非专营企业怎么分呢?

范业强:中国邮政政企分开后的非专营企业应包括:邮政物流业务、邮政保险业务和邮政储蓄业务3大类。这3类业务尽可以通过股份制改造,利用现有邮政资源做强做大。

邮政物流业可以充分利用邮政的网络资源,是一个很有发展前景的产业项目,其能否大发展主要看改制。

邮政保险业是新生事物,利用邮政在广大农村的众多网点,从开展小额人寿保险开始,其前景是目前国内保险同行们所不能企及的。

邮政储蓄如何改?是关系中国邮政改革前景最大的问题。尽管邮政储蓄业务收入现在是中国邮政的主要业务收入,但是其与中国人民银行的矛盾也日渐突出,到了非解决不可,越快解决越好的地步。邮政储蓄对中国人民银行而言是“尾大不掉”。

办银行对国家有利

《财经界》:邮政储蓄银行,储蓄加在里面,与4大商业银行有什么区别?

范业强:我觉得,邮储银行需要一个专门的研究,干脆叫邮政银行就完了。

《财经界》:它的金融业务与这4大银行有没有区别?

范业强:现在,4大商业银行的业务已经没有界限了,如果邮政银行成立的话,它的业务可以不跟它们交叉,因为它的对象主要在农村,这一点农行都赶不上它。

《财经界》:将邮政储蓄改成银行的意义是什么?

范业强:这样做有几点好处。一是邮政与中国人民银行乃至国家财政的关系从此可以变得很清楚,国家财政是否该对邮政普遍服务补贴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二是邮政的普遍服务可以得到保证,邮政储蓄业务委办给基层邮政局所,有利于基层局所提高收入;三是邮政储蓄可以纳入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管理系统,有利于国家的金融调控;四是邮政储蓄资金不再全部上存给中国人民银行,既减轻了中国人民银行的压力,也使资金可以得到充分利用;五是邮政储蓄银行的收入未必会比资金上存中国人民银行的转存利息收入低;六是邮政储蓄银行的利润可以用来补贴邮政的普遍服务。

《财经界》:邮储银行的优势在哪里?

范业强:其优势在于网点多,8万个网点有6万个在农村,农村市场潜力巨大,也能兼顾城市。

《财经界》:如果成立银行的话,是不是邮政就无权管了?

范业强:是的,按照中国现行的金融体制是这样的。

《财经界》:如果改成银行对邮政是不是不公?

范业强:这样改对国家是有益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对中国邮政事业是有好处的,邮政现在是自己的田不种,为了抓收入种别人田。第一步,不如把邮储分出去,亏损的财政补给你;第二步,专营这一块慢慢市场化,专营是保证普遍服务的最低标准,市场化是提高普遍服务的水平。

改革的难点

《财经界》:如果按你的改革研究定性的难点是什么?

范业强:首先,对普遍服务的认识要提高;其次,能不能将国际和国情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