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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坡,一个因文化异常独特和生活极端贫困而闻名于世的苗族乡,距离贵阳市仅49公里,生活景象却迥然不同,一边是相当原始而后进的传统农业社区,另一边却是高度繁荣的现代都会。
10多年前我带着这样一种困惑奉命前往,在这地方作过为期一年的人类学田野考察,之后写作并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人类学学术专著《百年高坡――黔中苗族的真实生活》。
一晃13年过去了!时光如流!而我始终未能忘却那片乡土。真所谓不思量,自难忘。
今夏我有机会出差贵阳,其间稍有闲暇,就立即动了重访高坡的念头。恰好堂妹潘艳有空,也有车,就邀约着一道去了高坡。一同前往的除了堂妹和妹夫,还有我那曾经在某厅级单位工作的堂叔和叔妈。
从贵阳出发,经花溪,过青岩,最后径直爬山上高坡。沿途风景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隔膜。在出青岩的路口,我还一时间迷失了方向,忘记了从何处进入高坡了。
到高坡后,也不去别处了,就带着我叔叔一家直接奔向云顶草原。
我对叔叔说,这些地方,我以前是步行来的,一年的时间里,我走访过高坡全部89个自然村寨。
“以前不通公路吗?”叔叔问。
“通。”我说:“但路况很差,那时候是黄土沙石路,一般小车根本上不来。”
“现在是柏油路了。”堂妹潘艳说。
“是啊。”我说,“现在开发了嘛”。
一边说话,我心里就一边嘀咕,可能云顶草原也已经开发为旅游景点了吧?
果然,刚进入草场,我们的车子就被人拦下了,说要买门票。票价10元,倒不贵,但毕竟跟以前不同了,我那时来这草原,就如同进入自家后花园一般自由和方便。当然那时与云顶村民憧憬未来时,我也曾出谋划策般倡导和设计过草原的开发,但现在果真变成现实时,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了。不过,似这样矛盾的心境,大概也是当今现代人所共同怀有的一种普遍的“病”吧。
进入草场后,高坡山水的美丽立即展现在眼前。我堂叔一家都没来过这地方,更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一家人大呼小叫地往前跑。天空风吹云走,气象万千;山对面坡岭逶迤,绵延无尽,正是所谓的如海的苍山;脚下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附近村民牵马过来招揽顾客。我不骑,但我侄儿骑了。因为年纪还小,自然还不能纵马驰骋,但可以想见,骑在马背上的那种感觉应该很不一样。
我对叔叔说,在明代以前,这地方原来是一片原始森林,后来被人把树砍了,才变成草原的。
叔叔问我怎么知道这里原来是森林。我说看书啊,史料上有记载的。《明史》上记载得很清楚,说当年明朝廷征剿高坡苗民时,就是在这片森林里捉到苗王干巴猪的。
“那这片森林是什么时候才砍掉的呢?”叔叔又问。
“经年累月。”我说:“一直砍到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时期的砍伐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彻底的砍伐,从此之后这里就不再有森林了。”
“后来呢?”
“后来嘛,地方政府号召老百姓把这一片土地全部开辟为农田,现在号称是万亩良田。高处地方不能开辟为农田,自然就变成了草场。”
我们站在一处悬崖上,鸟瞰对面的连绵起伏无限延伸的蓝色山峦,心中百感交集。
“变成草原也好。”我堂叔曾经官至副厅级,而且也曾主管过民族工作,但我很怀疑他以前是否思考过在民族现实贫困背后的历史因缘,所以,在沉默了半天之后,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不知道,他这是在感慨和总结呢,还是从现实中真正看到了某种满怀希望的未来?
“我们都没有看见高坡乡嘛。”叔叔说。
“我们就是从乡政府门口过来的。”我说。
毫无疑问,10多年过去了,高坡乡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风景依旧,生活依旧。所以我在《百年高坡》一书末尾总结的关于高坡是地域形成、历史形成和民族形成的三句话,如今看来,也依然是有相当的依据和见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