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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大散文”如果是一面旗帜,应该说是贾平凹首先举起来的,这种“大散文”观的提出,是有其现实针对性的。“大散文观”有一个逐步发展完善的过程。“大散文观”包含有三个认知向度:其一是要求散文的题材、内容要大,即散文的内容要从狭小的个人情怀中走出来,要关乎时代、社会;其二是主张散文的审美境界要“大”,美学风格上要追求“大境界”、“大气象”;其三是主张散文的文体形式可以“泛化”。尽管贾平凹对“大散文”的具体内涵并没有进行具体的规范,显得有点笼而统之,但它无疑是当代散文写作突破原有模式、求新求变的催化剂。
关键词:贾平凹 “大散文”观 理论贡献
“大散文”如果是一面旗子,应该说是著名作家贾平凹首先举起来的,1992年9月“大散文月刊”——《美文》创刊时,贾平凹作为主编曾旗帜鲜明、笼而统之地喊出了一句口号:大散文!20世纪90年代以来,贾平凹的“大散文”观可以说是呼应声最高的散文理论与实践的倡导口号,尽管这种理念问世以来遭到不少的批驳与质疑[1],但它还是得到了创作界和评论界的普遍认同和肯定,国内许多杂志相继开办“大散文专栏”,对散文创作产生了重大影响。
1992年10月,在《美文》的创刊辞之中,贾平凹率先提出了“大散文”理念,这种“大散文”观的提出,是有其现实针对性的。贾平凹在具体、深入地考察了当时散文创作的发展状况后,指出散文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内容与形式的多样化上都逊色太多,仅限于花花草草,借景喻情、喻理,或一人一事的个人抒怀,很狭窄,有种打不开的感觉。他之所以提出“大散文”概念,事实上是在倡导一种风气,一种关注现实社会的大境界,也在于拓宽散文创作的路子,将散文还原到生活中。如果“不了解这个大背景,如果仅从‘大散文’三个字字面上来看,就难以理解我们的用心;”[2]“提出这个观点它是有背景的,1992年我们办这份杂志(指《美文》杂志)时,散文界是沉寂的,充斥在文坛上的散文一部分是老人们的回忆文章,一部分是那些很琐碎很甜腻很矫揉造作的文章,我们的想法是一方面要鼓呼散文的内涵要有时代性,要有生活实感,境界要大,另一方面鼓呼开拓散文题材的路子”[3];他还进一步指出“现代汉语散文在建构它的规范的时候,出现了最大的危机是散文不接触现实,制造技巧,而粉墨登场的就以真善美作了脸谱,以致使散文长时期沦为平庸和浮华。我们在反对琐碎、甜腻、精巧、俗气、虚假、无聊的散文倾向时,应该寻着这一切现象的根源”[4]。可以说,“大散文”就是贾平凹及其同仁们为补偏救弊所开出的独特处方。他们力图“还原到散文的本来面目”,“复归生活实感和人之性灵”,“鼓呼扫除浮艳之风;鼓呼弃除陈言旧套;鼓呼散文的现实感,史诗感,真情感;鼓呼更多的散文大家;鼓呼真正属于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散文”[5]。
此后,贾平凹一直高调宣扬这一观点,他曾在多种场合屡屡谈及创办《美文》杂志的动念及对“大散文”的理解:
“我们的目的就是倡导散文的真情实感的恢复,呼唤一种大的气象,使散文生动起来,为真正繁荣我国散文创作做出我们的一份努力。”[6]
“‘大散文’概念提出的时候,我们的粗略想法是:①张扬散文的清正之气。写大的境界,追求雄沉,追求博大感情;②拓宽写作范围,让社会生活进来,让历史进来。继承古典散文大而化之的传统,吸收域外散文的哲理和思辩;③发动和扩大写作队伍,视散文是一切文章,以不专写散文的人和不从事写作的人来写,以野莽生动力,来冲击散文的篱笆,影响其日渐靡弱之风”。[7]
“‘大散文’这个词,是我们的共识,也是办刊的宗旨。……‘大散文’一词的提出,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要标新立异,它是有背景的。……‘大散文’是一种思维,一个观念,不能简单说成这样写就是大散文,那样写了就是小散文,或别的不大不小的散文。”[8]
“纯以字面上看,‘大散文’这个词似乎不通,但矫枉过正,主要是强烈地表现我们的追求和倡导。具体来讲,一是强调散文的真情,有其生活实感,有史感,有美感。二是强调扩大,或许也是恢复题材面,不能把散文理解为那些咏物抒情式的,要大而化之。”[9]
“‘大散文’讲究的是散文的境界和题材的拓宽,它并不是提倡散文要写大题材,要大篇幅”[10]。
综观贾平凹在不同场合、不同时期对“大散文”的阐述,我们可以大体上看出其“大散文观”有一个逐步发展完善的过程。简而言之,他的“大散文观”包含有三个认知向度:其一是要求散文的题材、内容要大,即散文的内容要从狭小的个人情怀中走出来,要关乎时代、社会;其二是主张散文的审美境界要“大”,美学风格上要追求“大境界”、“大气象”;其三是主张散文的文体形式可以“泛化”,也就是贾平凹所说的“散文是大而化之的,散文是大可随便的,散文就是一切的文章”[11]。
这种观念曾在散文界引起不小的轰动,也引发了当代散文观的第三次大争论。有赞同者认为,要繁荣散文创作,首先需要的是包容,需要兼容和宽容。散文不能搞成吟花弄月和小摆设之类的东西,而要张扬民族精神,要有黄钟大吕的气概,要关照人情世态,要表现人格精神,而“‘大散文’观念的提出,有助于开拓散文的疆域,有助于开拓作家的眼界”[12](王愚);也有学者认为“‘大散文’的提出,是贾平凹对散文对文学以及整个文坛的一种感受。作家提口号,向来不考虑理论上是否规范,他只是对散文创作的萎靡之气感到不满,因而提倡大境界、大气象、大格局、大气魄的散文。从这个意义上讲,‘大散文’的提法是成立的”[13](李星)。还有人认为“大散文”这一观念在两个方面有着积极意义,即一是让作家有大视野、大气度、襟。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家本人,只要大起来,作品自然就大;二是在散文领域中不过细切割,有弹性,才有利于散文写作[14](畅广元)。更有批评家认为“大散文”的提出“是顺应了时代潮流和人们渴望改革散文的美学要求”,“是当代散文创作的一个目标,是呼唤散文大家的一种现代性的诉求”,它“对于推动中国的散文创作和理论建设,具有不可抹煞的积极意义”。并且认为这种“大散文”在本质上、在内在精神上,“主要是指一种观念形态,一种思维方式,一种由博大的人文情怀和人格智慧孕育出来的大气魄、大格局和大境界。正由于具备了这样的‘内质’,所以‘大散文’拒绝内容上的琐碎平庸,它在思想指向上呈现出文化反思性、现实批判性和思考深刻性的特征;在艺术形式上追求自由优美而不唯美,扬雄沉厚实之声而抑甜腻靡弱之风”,正因“大散文”的倡扬和创作实践,所以20世纪90年代的散文才如此红火,才如此扬眉吐气地成为超越小说诗歌和戏剧的“时代文体”[15]。作家刘成章、叶广岑等人也认为“大散文”这一观念是顺应社会生活发展的,如果坚持下去会对散文的变革产生极大影响。
而对“大散文”观的批评往往只抓住其“散文就是一切的文章”这一点,认为贾平凹的“大散文”观其实并无多少新意,我国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认识散文的。比如,多年来致力于散文文体问题研究,力主规范、辨析和净化散文文体,令散文真正“弃类成体”的著名散文理论家刘锡庆教授就认为,“散文就是‘一切文章’,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命题,这样的散文观念实际上又回到了古代。古典散文就是这样。这等于主张题材、范围的‘大’,而不是精神气度的‘大’、深度的‘大’。所以,‘大散文’成了什么人、什么题材都可以写,题材面大了,写作的人的面也非常广了。他希望各行各业的人都来写散文,甚至连个体户、企业家的就职演说等各种形式,均可称为散文,一时间,散文领域变得海阔天空。这是不合适的。”[16]这种观点也代表了为数不少的评论家及读者的意见。
但通过对贾平凹的《美文·发刊辞》、《〈美文〉三年》、《读稿人语》等文章的解读,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大散文”观念的提出,主要是针对当时流行于市面上的那些仅限于花花草草、借景抒情的抒情散文的。也就是说,尽管贾平凹对“大散文”的具体内涵并没有进行具体的规范,显得有点笼而统之(对此,贾平凹也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在北京大学演讲时就曾明确地指出“口号的提出主要得看它提出的原因和内核,而不在口号本身的严密性。”[17])但他以一个主编的胆识和智慧,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对于那种具有大境界、拥有丰富思想、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大散文”的鼓与呼,无疑是当代散文写作突破原有模式、求新求变的催化剂。客观地说,“大散文”观确实鼓励了更多的人拿起笔来书写“美文”,这无疑有利于增加散文作品的数量,也有利于散文表现多层面的生活空间,使散文不再拘泥于狭小的天地和陈旧的格套里,从而失去更旺盛的生命力。这无疑是贾平凹及其同仁们所倡导的“大散文”观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注释:
[1]其中较有反响的理论文章主要有刘锡庆的《当代散文:发展轨迹、分“体”考察和作家特色——兼评“当代文学史”有关散文的表述》(载《文学评论》1992年第6期)、《当代散文:更新观念,净化文体》(载《散文百家》1993年第11期)、《艺术散文:当代散文走向的审美规范》(载《美文》1994年第11-12期)、《当代人的“情感史”和“心灵史”——当代散文答客问之一》(载《湖南文学》1995年7-8期合刊)、《当代散文的理论建设——在北京作协召开的“散文理论研讨会”上的发言》(载《报刊之友》1995年第6期)、《弃“类”成“体”是散文发展的当务之急》(载《文学世界》1996年第4期)、《世纪之交:对“散文”发展的回顾与思考》(载《文学评论》1997年第2期)、《寻求中国现代化的心灵轨迹——20世纪汉语散文风雨历程之回顾》(见张炯主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秋冬卷》,民族出版社2004年10月版)、《当代散文创作发展的几个问题》(载《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1年第1期)及《散文:五十年的沉浮与成就》(见《刘锡庆自选集》,山东文艺出版社2007年1月版)等一系列论文,另外,于祎的《贾平凹“大散文”观的理论误区与现实意义——再看20世纪90年代的一场散文论争》(载《山东社会科学》2008年第6期)一文也很有见地。
[2]贾平凹:《〈美文〉三年——在编辑部会上的讲话》,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8页。
[3]贾平凹:《中国散文的九个问题》,载《新闻周刊》2002年第14期,第26页。
[4]贾平凹:《〈美文〉四年编辑部午餐桌上的谈话》,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12-13页。
[5]贾平凹:《〈美文〉发刊辞》,载《美文》1992年创刊号,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4-5页。
[6]贾平凹:《雪窗答问——与海外人士谈大散文》,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14页。
[7]贾平凹:《走向大散文》,载《中华读书报》1994年8月10日,第5版。
[8]贾平凹:《〈美文〉三年——在编辑部会上的讲话》,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7-8页。
[9]贾平凹:《雪窗答问——与海外人士谈大散文》,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14-15页。
[10]贾平凹:《对当今散文的一些看法——在北京大学的演讲》,载《美文》2002年第7期,第8页。
[11]贾平凹:《〈美文〉发刊次辞》,载《美文》1992年创刊号,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
[12]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373页。
[13]见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374页。
[14]贾平凹主编《散文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375页。
[15]陈剑晖:《中国现当代散文的诗学建构》,江西高校出版社2004年11月版,第26-28页。
[16]安裴智整理:《辨误排疑看散文——刘锡庆教授访谈录》,原载《太原日报》1995年5月16日“双塔”副刊,见刘锡庆著《散文新思维》,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第299页。
[17]贾平凹:《对当今散文的一些看法——在北京大学的演讲》,载《美文》2002年第7期,第7页。
滕永文,文学博士,副教授,中国民主同盟盟员,现任三江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阅读与写作学研究所所长,中文系主任,江苏省写作学会理事,江苏省“青蓝工程”中青年学术带头人。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及写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