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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于发展的银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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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在广东工作,曾任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副行长、中国银监会深圳银监局副局长的熊良俊,于2006年5月被调入广东的邻居广西担任广西银监局局长。“两地虽然在空间距离很近,但经济差距却不小”,熊局长如是说。虽然他早有思想准备,但来到广西后就发现,广西金融业的差距与深圳更大。这就提醒他,到广西担任局长的思路和做法要与深圳相比应有所不同。他是如何想,如何做的呢?带着这些疑问,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这位低调的年轻局长。

正视不小的差距

来到广西后,经过调研,他发现广西金融业发展之落后超出他的想象。

谈起广西当前的经济发展和前景,熊局长如数家珍。《国家西部大开发“十一五”规划纲要》明确将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列为重点发展区域。广西北部湾经济区以南宁、北海、钦州、防城港四市为核心,并把临近沿海的玉林、崇左两市的交通、物流纳入经济区统筹规划。它背靠中国大西南地区、面向东南亚国家,是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泛珠江三角经济合作等多个区域合作的交汇点,是中国沿海与东盟国家进行海陆交往的枢纽,是促进中国与东盟全面合作的重要桥梁和基地,区位优势明显,战略地位突出,发展潜力巨大。

近年来,随着北部湾地区的开发开放步伐加快、东盟自由贸易区建立、经贸往来日益频繁,自治区政府制定的“一轴两翼”多区域合作格局逐步形成并不断深化,广西的经济取得了迅猛发展,GDP增长率连续五年保持高于全国平均2~3个百分点,广西经济社会步入了快速增长的上升通道。

而说到广西银行业的发展状况,他表现出深深的焦虑。截至2006年底,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在广西设立分行的才两家,外资银行一家没有,信托、担保、风险投资、为银行业提供法律、信用评估等配套服务的中介机构匮乏;城市商业银行总共才三家,而监管达标工作仍有两家未完成,农村信用社的改制工作推进缓慢;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解决迟缓;大量贷款在钢铁、有色金属、制糖、钢铁等领域,与国家宏观调控政策规定的控制对“两高一资”贷款投放相违背,贷款结构过于单一;经济金融业的高速发展与广西金融人才的短缺矛盾相当突出。放眼全国乃至西部其他地区比较,这种局面很不乐观。

在前不久由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自治区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奇葆主持的“区域金融发展座谈会”上,熊局长对广西金融业的现存问题归结为“十大矛盾”,分别为:(1)全国性银行机构体制改革快速推进与地方性银行机构改革发展相对滞后之间的矛盾;(2)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与金融市场主题偏少、竞争不足、服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3)区域性经济合作不断加强与区域金融合作相互割裂、互不对接之间的矛盾;(4)银行加大对广西信贷投入的主题愿望与国家宏观调控政策、产业政策要求之间的矛盾;(5)间接融资持续增长与直接融资增长迟缓、结构失衡之间的矛盾;(6)银行资金相对宽裕与小企业贷款难、商业银行难贷款之间的矛盾;(7)金融服务向下延伸政策要求与金融机构向上收缩网点和管理权限之间的矛盾;(8)银行内生性风险不断减少与社会风险不断加大之间的矛盾;(9)社会对金融需求多元化、多样化与金融机构产品、服务创新意识不强、能力不足之间的矛盾;(10)金融市场快速发展与金融人才短缺之间的矛盾。

面对这些情况,熊良俊深知在广西这样的经济增长潜力好而金融业特别是银行业跟不上来的地区,监管工作显然不能是以监管论监管,除了中国国情下监管部门普遍要承担的指导改革的任务外,还必须承担起指导和推动银行业发展的重任。即使是监管工作,也应有很大的区别。

寻求合适的监管

他认为银行业监管必须与银行业发达地区在工作重点和工作方法上有较大区别。

他认为,像上海、深圳等这些发达地区,法人机构多,管理信息化系统比较健全,金融机构的信息真实性较高,可以采取以非现场监管为主,附以适当的现场监管,根据非现场监管报告,进行有选择的现场监管,还可以委托中介机构来做;但广西的情况就大不相同,辖区内法人机构很少,信息管理系统不发达,商业银行报表数据的真实性偏离性较大,必须采取现场监管和非现场监管相结合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还要以现场监管为主。

再有,发达地区主要以风险监管为主,广西要风险监管和合规监管相结合,甚至对某些金融机构必须要以合规监管为主。发达地区的金融机构自身的自我约束、自我管理、自求发展的愿望较强,他们内部的风险控制、风险管理的力度很大,管理部门与金融机构是一种单纯的监管关系,而在广西不同,在履行监管职责的同时,还必须做很多辅工作。熊良俊把其归结为“四个导”,即“指导”、“引导”、“督导”和“辅导”。比如,“银团贷款”在发达地区已经非常成熟,而在广西做得很少且效果并不理想,仍有待规范。因此,在广西监管工作要比发达地区要做得更多、更细。

针对监管部门自身和监管对象的人才队伍情况,还必须进行许多基础性工作。比如,银监会的监管理念,他会利用有关会议和培训的机会,不厌其烦地诠释、分解和落实。他认为,“管法人、管风险、管内控、提高透明度”监管工作的总体指导思想,这属于世界观的范畴;“风险为本”是监管方法,是方法层面,“真实分类、充足拨备、做实利润、数据达标”是操作层面,是手段。“管法人”,就是管股东、股权结构、法人治理机构、内部管理框架及三会一体的运作效率。如何“管风险”,就需要根据不同金融机构的不同情况采取区别监管方法和手段,具体讲可以这样解释:一是根据金融机构的风险达标程度配置科学监管资源;二是根据不同机构,采取不同的监管方式;三是根据不同的风险类型采取不同的监管措施。

为了高效率的履行监管职责,加强有效监管能力建设,改进监管工作流程,熊良俊带领广西局制定了一系列监管制度安排。

建立“三个监管联动机制”。首先,建立外部监管与内部监管联动机制,充分发挥商业银行合规部门、内审部门的作用。建立与各金融机构合规、内审部门定期磋商机制以及正向激励与失职问责相结合的监管机制,实施对业务条线和自查、内审部门双线问责,促进内审监督功能的有效发挥;其次,建立机构监管与功能监管联动机制,即条块联动。针对银行业务的快速发展,国内外银行业新监管规则密集出台以及信息科技风险的逐步显现,成立了三个跨处室监管小组,分别是:由政策法规处牵头,成立合规检查与评价小组,负责对辖区内银行业合规制度和合规文化建设情况进行指导、检查和评价。由财务会计处牵头,成立会计业务检查与评价小组,负责对辖区银行业会计核算的真实性、管理的有效性进行检查与评价。同时,还负责推进监管部门、中介机构和被监管单位“三方会谈”制度,使社会中介审计与监管部门的监管要求有机结合。由信息统计处牵头,成立科技信息检查与评价小组,专门对以IT技术运用为核心的科技信息风险进行检查与评价,并负责计算机辅助现场检查方法的运用。第三,建立区局与各分局联动机制,即上下联动。进一步完善监管职责分工,强化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以及农村信用社统一法人社的属地监管,深化区局与分局之间关于国开行机构监管与项目监管的上下联动机制,加强监管处与分局之间的业务指导、协调和沟通,建立清晰的报告路线,形成监管合力。

加强现场检查的质效控制。为了提高现场检查的效果,广西局规定现场检查一定要把握重点、突破难点、盯住疑点、排查风险点,检查过程必须抓好“六个结合”,即现场检查与非现场检查监管结合、与前次检查整改意见落实情况结合、与商业银行内审自查结合、与处理投诉结合、与调查研究结合、与建立监管信息平台结合,依次来强化现场检查的“精准制导”和“精确打击”。现场检查结束后必须做到“三个落实”,即内控整改要落实,责任追究要落实,数据调校要落实,由此强化持续监管能力。为了保证检查效力,必须逐步推进现场检查信息披露制度,对现场检查中发现的问题,在按规定的时间上报的同时,可以请示向被检查机构上级行或主管部门直至向社会公众披露,依次保证利益相关者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督促落实整改。广西局正在制定现场检查的质量控制标准,规范现场检查各个步骤和环节,并准备成立现场检查质量控制小组,参与现场检查与意见书的审查,积极开展现场检查的后评工作,用制度和考评来规范现场检查人员的行为。

加强银行业消费者教育。广西局制定了督促银行业金融机构推进透明度建设指导意见,要求各银行机构做好对消费者的宣传:一是金融法律法规宣传,促进银行业不断增强合规意识,提高公众用法律维护合法权益的法制意识。二是加大对金融工具、金融产品、金融业务知识的推介和宣传,增强公众的金融意识。三是加大打击金融诈骗、处置非法集资等案件的宣传教育,提高公众的风险意识和识别能力。积极开展“送金融知识进社区”、“送金融知识下乡”活动,提高宣传效果。以此来规范信息披露的程序和方式,增加信息披露的渠道和内容,扩大知情范围,真正发挥市场约束作用。

培育专业的团队

人才是机构的核心竞争力。监管工作人员的专业技能和整体素质决定着监管机构的执行力,只有技高一筹才能实施“四导”,做好辖区银行业金融机构的监管和服务。临上任之际,刘明康主席就对熊良俊提出了要求:“抓好班子和队伍建设”。所以,熊良俊丝毫不敢懈怠。

结合广西的实际情况,熊良俊提出了以“勤、专、实、正”四个字来规范和要求广西局的监管队伍。“勤”指要勤于学习、勤于思考、勤奋工作、勤勉尽责,这是做人做事的态度问题,一个人能力大小放在其次,首先要有个积极的工作态度。“专”就是要在理论上、从实践中培养自己的专业眼光和专业精神。他非常欣赏香港的“专业”精神。机构的竞争力取决于团队的专业性,人的专业特长决定了个人的价值。在具备专长的基础上,再努力向一专多能发展。这是做事情的能力问题,具备了专业能力,才能把事情做好。“实”就是务实,这不仅是工作作风,也体现了一个人的品德和境界。熊良俊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在他每个日记本的扉页上都写有的格言:“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去做,不驰于空想,不鹜于虚事,而惟以求真的态度做踏实的工作。以此态度求学,则真理可明,以此态度做事,则功业可成。”他自己本身就是这样做的。“正”,就是作为一个领导班子,个人品德要正、领导班子的作风要正、单位风气要正、对外形象要正,这样才有资格去管理别人。

一年多来,在提升专业化素质,打造专业化团队上熊局长做了很多工作,效果也比较明显。第一,加强培训和考察。他非常重视培训,除了参加银监会的培训外,该局还举办各类培训讲座60余次,全年派出20多个考察组30多名处长和分局局长前往广东、深圳、上海、山东、安徽等银监局和国外进行城市商业银行区域整合及引进战略投资、农信社改革、中小企业信贷业务监管创新等专项考察;与广东、深圳、海南三地的银监局组织处级干部学习,目前已经成功举办了两期,共用一个平台,将三省区域联合办班的效益最大化,加强学员之间的交流和沟通,相互学习,互相帮助。第二,推行“跟班”学习,促进干部交流。先后派20多名中层干部前往银监会、广东银监局、深圳银监局进行异地交流,对广西银监局内的30多名一般干部进行了轮岗,还与辖区内各商业银行和自治区政府进行了干部交流。通过让干部进行异地、异岗和不同机构的短期交流,使他们在实践中亲身感受工作差异,开阔思路和视野,提升综合能力。第三,每月组织一次“监管论坛”。为了形成学习和思考的风气,他倡议组织监管论坛,每月针对阶段性监管工作热点和区域金融机构动态发展变化,选出六个议题,由六个主发言人进行发言,然后大家集体讨论,各抒己见,进行思想碰撞,以达到自我提高的目的。

探索清晰的思路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样,作为广西银监局局长的熊良俊的任务不仅体现日常监管工作上,而且还有着促进银行业改革和发展的繁重任务。针对广西银行业存在的问题,熊良俊正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当然,有些银监局可以主导,有些则需要别的部门的配合。

推进地方性金融机构的改制重组。他认为,力促仍未达标的两家城市商业银行尽快完成监管达标任务,尽快处置历史延存的风险和问题,是当前广西金融工作的当务之急。在此基础上,整合地方城市商业银行资源,采用“三步走”战略,快速组建区域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并择机上市。大力推进农村金融机构的改革,充分利用农村金融改革政策,加快向农村合作银行、农村商业银行过渡步伐,力争实现年内组建县(市)农村合作银行和商业银行8~10家的目标。在深圳金融业管理部门任职期间,熊良俊全面参与了深圳发展银行和深圳市商业银行的改制、引进战略投资者等一系列重大重组事宜,并一手主持深圳农村信用社改革、统一法人治理使其成为深圳市农村商业银行,他以前的经验为这些工作的顺利进行提供了保证。

加快“引银入桂”步伐。为了发展和壮大金融市场主体,健全和优化广西银行业服务体系,丰富辖区金融元素,通过良性竞争来提升广西银行业的服务水准和金融产品创新意识,必须大力推进“引银入桂”工作,加大广西自治区对外宣传力度,尽快落实各项优惠政策吸引更多的金融机构前往设立分支机构,加紧华夏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和一家外资银行设立分支机构的审批和服务,积极鼓励并支持已在南宁设立分支机构股份制商业银行创造条件,适时增设同城或异地分行。

着力解决小企业金融服务。小企业金融供给渠道不畅一直是广西经济发展的短板,严重影响和制约着广西经济的持续、深入和多元化发展。为了解决小企业信息不透明、信用程度低、担保难、风险大等自身问题,他建言自治区政府加强“政策扶持、信息服务、信用担保、信用评价”四个体系建设,完善小企业的信用环境和自身贷款条件,通过政策引导和金融创新合力解决小企业贷款问题。着重从地方法人金融机构入手,督导其进行产品、服务、信息管理、风险定价和管理机制的创新,积极主动向小企业银行、零售银行、社区银行转型,切实推进银监会制定的“六项机制”建设,在严格控制风险的前提下创特色、创品牌、创绩效。

力促中国――东盟金融一体化。北部湾经济圈概念的提出和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为广西提供了经济发展的历史性契机,也为银行业营造了前景广阔、充满机遇的经营环境。近几年来,边贸经济发展迅速,而金融合作步伐相对滞后,广西与东盟金融合作仍停留在蜻蜓点水的互访和部分边贸结算层面,深层次、多领域、大范围的业务合作非常少,目前没有一家东盟国家的银行机构在广西境内设立分支机构。所以,要引导辖区银行业主动适应区域性经济合作不断加强的趋势,大力推进金融合作与交流。他指出,具体应从如下方面着手,来改善和推进。(1)加强广西金融业与周边国家和地区,尤其是越南、泰国、新加坡和港澳地区金融机构的合作,实现金融资源在更大范围内优化配置。(2)建立与边贸发展相适应的金融合作与交流机制,增强金融监管当局之间的信息沟通、积极探索安全快捷的边贸清算方式,共同打击跨境资金流动所涉及的洗钱问题。(3)建立中越两国的汇率安排,引导边贸客户走银行结算渠道。他建议中越两国政府有关部门协商两种货币的汇率确定方式,目前可以采用盯住美元的方式,即以两种货币对美元的汇率进行折算,确定一个基础汇率,然后根据市场情况灵活地上下浮动,并对外公布,同时充分利用两国出口退税补贴政策带来的结算优势,在两国协商一致的情况下,可以采取一些汇率优惠措施,甚至采取比“地摊银行”更加优惠的措施,争取更多客户启用银行边贸结算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