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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体自虐者的殒灭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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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我从小在一个农民家庭长大,父母是个菜贩子,每天起早贪黑,收入也不过勉强够得上一家温饱。

因为穷,我从小就穿姐姐的旧衣服,用最廉价的日用品,受够了别人的奚落和嘲讽。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夏天,一个有钱的同学过生日,请我们去酒吧玩。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看到里面灯光闪烁,到处都是打扮新潮时尚的男男女女,惶恐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找了地方坐下,同学问,要不要骰子?我不知道骰子为何物,还以为是那种油炸食品馓子,忙说,我不饿,不用吃了。同学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轰然大笑,天哪,你怎么这么土帽,就知道吃!我这才知道,原来骰子是酒吧玩游戏的一种道具。在众人奚落的目光中,我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痛恨自己的贫穷。是的,我是不知道什么是骰子,也从来没进过酒吧,可是我又凭什么来这里,酒吧里一瓶矿泉水就要20块钱,那是我两天的饭钱!

就在我以为一切是命中注定的时候,生活却忽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那天晚上,父亲忽然来到我的房间。他踌躇良久,终于艰难地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原来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是他从小收养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名叫张建的男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张建竟然是个企业家,住别墅,开跑车,生意做得很大。我就这样摇身一变,从一个菜贩子的女儿变成了企业家的千金。那一刻,我觉得像是做梦。

也许是为了弥补以前对我的欠缺,张建在我身上格外舍得花钱,衣服,化妆品,电脑,手机,全都是最贵的。他随便给我的一笔零花钱就相当于以前养父一家几口几个月的全部生活费。

往日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我面前。可是这一切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喜悦,相反的,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这个住在红珊瑚别墅里的成功男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原本就应该拥有优越的生活,可是造化弄人,却让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尤其让我愤怒的是,我之所以从小就被人收养,竟然是因为以前张建特别爱喝酒,有一次喝醉后竟然把我给弄丢了。

因此我对张建所做的一切毫不领情,并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如今的一切。

我穿最潮的衣服,烫最炫的发型,和一些时尚前卫的年轻人在一起,什么面具热舞,宿营派对,换房游,什么新鲜玩什么,在众人的眼里,俨然成了时尚酷辣女郎的代称。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我。

B

谢鸣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他是个贝司手,个子很高,喜欢穿朋克装,有点酷有点帅,还有点小坏,我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

那天谢鸣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我答应了。

那是一家陌生的地下酒吧,一进门,我就被面前的场景镇住了。

一群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坐在酒吧的椅子上,他们全都打扮得千奇百怪,打唇环,绣牙钉,文着图案夸张的刺青,几个工作人员举着吊瓶在那些男男女女头顶上挂好,然后给每个吊瓶上麻利地扎上几根输液管。

我有些纳闷,问谢鸣,他们怎么了,生病了吗?谢鸣乐不可支,却故意卖关子不肯告诉我,只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只得忍着好奇继续看。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我目瞪口呆,只见工作人员拿棉签做了简单的消毒后,开始拿输液针头给这些人穿刺,但部位却不是手背,而是脸上,额头,胳膊上,甚至胸口,扎好针头后用胶布固定,再打开输液开关,不一会儿,那些针刺的部位就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一张脸完全变形,又恐怖又诡异,像是得了什么怪病。

让人纳闷的是,这些人不仅不觉得痛苦,反而一个个神色悠然的样子,有人一边穿刺一边喝着咖啡,还有人仔细欣赏着自己变形后的模样,甚至恶作剧地用手指在鼓起的大包上用力往下摁,不一会儿,便留下一个深深的指印。

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谢鸣笑了,亏你还是时尚一族,连这都不知道。

谢鸣告诉我,这是日本非常流行的“皮肤膨胀”艺术,通过输液器向皮肤注射生理盐水,让皮肤凸凹不平,从而达到一种诡异夸张的艺术效果,这个过程的乐趣就在于,你会完全释放掉身心的压力,并且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因为新鲜刺激,加之盐水会慢慢被彻底吸收,对人体没有任何损伤,因此近年来传到国内,被很多人大力追捧。

谢鸣一边说一边示意我一起来,我有些犹豫。谢鸣笑了,在我耳边说,宝贝,别怕,你只管乖乖闭上眼睛跟我来就好。他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耳边有种催眠的效果,让我无法拒绝。

我闭着眼睛乖乖坐下来。谢鸣拿画笔先在我脸上涂涂抹抹,然后将一枚针头刺在了我额头正中。我只觉头上一疼,继而皮肤渐渐发紧、变胀,奇妙的是,我竟然很快适应了这种奇特的感觉,继而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意。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谢鸣说,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睁开眼睛对着镜子一看忍不住惊呆了,天哪,这是我吗?原来刚才谢鸣拿画笔给我化成了一只野猫,额头正中因注射而膨起的部位使得这只“野猫”的造型更加立体逼真,显得又狂野又性感。谢鸣拉着我给众人看,大家纷纷叫好,一时尖叫声口哨声四起,谢鸣也忍不住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吻,那一刻我陶醉了。

从那天起,我就迷上了这种新奇而刺激的游戏,开始和谢鸣频繁出现在那家酒吧,我和谢鸣的关系也突飞猛进,我们一有时间就待在一起,永无休止地缠绵。

C

不知什么时候,酒吧里出现了一个名叫张曼的女人。

张曼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她也是个“皮肤膨胀”的狂热爱好者,不仅打扮得妖娆曼妙像个狐狸精,行为更是大胆火辣,竟然将注射部位选择在了自己的上,惹得男人们齐齐向她行注目礼。看着谢鸣也将暧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心里暗骂,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赫然发现谢鸣和张曼竟然在酒吧后面的黑暗里着上身忘情拥吻。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过去又踢又打,张曼吓得连忙跑远了,谢鸣涨红了脸求我原谅,说张曼主动勾引他,他不过是一时迷惑,我才是他最爱的人。

我冷笑,要我相信你也可以,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谢鸣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

两天后,谢鸣把张曼带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我在一旁拿着相机,谢鸣则冲上去撕扯张曼的衣服。是的,这个女人勾引谢鸣,我要拍她的,给她点颜色看看。

张曼立刻意识到了我和谢鸣的意图,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用最难听的话咒骂谢鸣。谢鸣恼了,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我让你骂,我让你骂!不知过了多久,张曼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竟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不动了。谢鸣试摸她的鼻息,吓得脸色煞白,糟了,她没气了!

那天我和谢鸣仓皇逃跑,回去后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我埋怨谢鸣办事不小心,谢鸣说,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件事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咱俩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你,怎么说也是个主谋。我哑口无言。

我们商量了很久,谢鸣说既然事情已经发

生了,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闭门简出,不让警方发现我们的任何踪迹,为了防止被人监控,最好连电话也不要打,等过去这阵风声再说。我无可奈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从那天起,我和谢鸣就每天待在房间里哪也不敢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好在原来父亲给我的钱还有不少,暂时不用为吃喝发愁。

也许是内心空虚的缘故,我在无聊之际越来越迷恋这种“身体膨胀”的游戏了。我让谢鸣用彩绘在我身上画上各种图案,豹纹,飞鸟,或者盛开的蓝莲花,然后在任何我想要的部位进行注射,肩膀,臀部,甚至。当皮肤一点一点鼓起、膨胀的时候,那种夹杂着痛苦的快意,让我感觉自己几乎要飞起来。

那一刻,我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我自己。

D

不知道是因为注射次数太多还是消毒不严,我身上的一些针眼渐渐开始感染化脓了,这让我很是着急。

那天夜里,我去一家小诊所准备买些消炎药,路上无意中看到一个人,竟然是张曼。我很吃惊,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张曼竟然没死,我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弛下来。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想家了。虽然我恨爸爸小时候把我弄丢,可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呀。

我决定回家看看。让我惊讶的是,短短时间不见,爸爸一下子憔悴了很多,看见我,他又惊又喜想给我一个拥抱,可是伸出胳膊却动弹不得,他不知何时出现了脑中风,现已偏瘫了。

后来才知道,我失去消息的这一个多月里竟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自称是我男友的人找到了爸爸,告诉他说我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见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的日子。

那人还拿出一叠照片来,照片上的我脸上长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瘤子”,一张脸已经完全变形,挤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爸爸没有怀疑,他知道我一直恨他,不肯原谅他,现在生病了还故意避而不见惩罚他。为了让那人好好给我看病,爸爸前后共给了他20万。

我又气又急,不用说,一切都是谢鸣捣的鬼。

后来才知道,谢鸣本来就是个混混,仗着一张脸英俊帅气,整天和女孩子混在一起骗钱骗色。

那天在旧仓库,他和张曼联手演了一场戏,骗我张曼死了,然后为了躲避警方追查,不敢和家人有任何联系,与此同时他却背着我找到爸爸骗钱。至于那些照片,正是以前做

“皮肤膨胀”后他拍下的。要说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绝症,鬼都不相信。

同时被谢鸣骗了的还有养父。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没什么积蓄,为了给我凑“治病”的钱,竟然跑去卖血,因为抽血太过频繁,已经晕倒两次了。

这两个我曾经怨恨的男人,为了我,竟然付出这样的代价,我欲哭无泪。

E

我想要忘记这段记忆,重新开始生活,可到这时候才发现,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怪不得我每次做“皮肤膨胀”的时候都会感到一种难言的,原来我的生理盐水被谢鸣动了手脚,他在里面加了杜冷丁。

现在我已经开始上瘾,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动不动就打呵欠,流泪,而且因为杜冷丁刺激的缘故,我脸部的皮肤已经开始变硬,出现坏死。

我每夜每夜地做噩梦,梦见那个疯狂迷乱的地下酒吧,梦见谢鸣那张帅气而邪恶的脸,他说,亲爱的,我不会放过你这棵摇钱树的。我愤怒地拿刀刺向了谢鸣,然后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是的,我不知道阴魂不散的谢鸣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身边,更害怕哪天自己会控制不住真的拿刀捅了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惜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