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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啃老族”儿子决裂,迟醒的父亲何处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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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扶不起,大儿子让我心力交瘁

2010年6月的一天傍晚,我和老伴陆华正并肩在小区里散步,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小儿子打来的,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头皮阵阵发麻。犹豫中,我摁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了小儿子的声音:“爸,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出了一点事,需要5000元钱。”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钱钱钱!难道你和你哥非要榨干我这把老骨头才安心吗?”我关掉手机,喟然一声长叹,满腔的愤懑和悲凉却无法与人诉说……

1993年春天的一个夜晚,大雨滂沱。我看了看号啕大哭的妻子刘英和一脸茫然的小儿子,和大儿子一起决绝地钻进了茫茫夜色中。当时,我所在的贵州一家矿业公司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一家四口的生计难以为继,而两个儿子已快成年,今后事事处处都要用钱。于是,我办理了停薪留职,和高中已毕业的大儿子南下深圳闯荡。

到深圳后,我应聘到南山区一所中学当老师,大儿子则进了一家酒楼当服务员。干了没几天,他就拎着铺盖卷来到我逼仄的宿舍,沮丧地说:“当服务员太累了,我想换个工作。”见儿子―脸疲惫,我无言以对。在妻子的庇护下,两个孩子连家务活都很少做,更别说干这样繁重的活。我只好求助学生家长,把他安排到西丽湖度假村上班。两个月后,儿子又找到我:“爸,我不适应在度假村上班,我想回贵州老家干点事情。”

回到贵州,大儿子雄心勃勃。作为父亲,我能不扶持他早日走上独立之路吗?每次他打来电话要钱,哪怕我掏光身上最后一分钱,也会满足他的要求。就算他做服装生意将我仅有的两万元积蓄亏得血本无归时,我仍自我安慰:就当儿子花钱买教训吧!到1995年夏天,当他再次拿着我的3万元与人合伙做木材生意被骗得一分不剩时,我终于发作了:“你都20来岁的人了,怎么就不长长脑子?你以为我挣钱容易吗?我每天6点起床,工作到晚上11点才睡。今后,休想再从我这里要一分钱!”放下电话,我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来深圳两年多了,我节衣缩食省下的钱被大儿子拿去打了水漂,我能不心痛吗?

在对大儿子失望的同时,1996年夏天,我和刘英维系了20多年的婚姻因长期分居也走到了终点,但我作为父亲的责任并未因此而终结。

1998年年底,刘英打来电话,说大儿子定于1999年春节结婚。我一听,似乎看到了希望:有了婚姻的管束,这几年一直东游西荡一事无成的大儿子应该收心敛性,承担起一份责任了吧?寒假,我带着两万元回到老家。孰料,大儿子狮子大开口,给我罗列了一大堆开支,女方彩礼3万元,酒席1万元,租用婚车5000元,房租费用8000元……

我用试探的口吻和大儿子协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能不能新事新办,和女方商量一下彩礼钱?另外,新房可不可以就布置在家里,用不着在外面租房……”话还没说完,儿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打断我的话:”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太寒碜了,你让我们今后怎么见人?再说了,谁不知道你在深圳挣大钱!这些费用,已经是底线,不能再少了!”“你……”我望着儿子,质问他,“你这些年就没挣一分钱?”“没有。就算有,这些钱也该你出,天经地义!”儿子一句话噎得我只好妥协。唉,谁叫我是他父亲呢?

离开时,除了给自己留下路费,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刘英。

不久,儿子就看中了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好在当时内地房价十分便宜,90平方米只需8万来元。我索性向同事借了575-元,又加上自己仅剩的3万元,寄给了儿子。

1999年年底,听刘英说,大儿子和儿媳住进了新房,心力交瘁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儿子,我履行完了对你的责任和义务,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一碗水端平,小儿子“嗜老”更疯狂

为了还债,我利用课余时间在学生家长开办的公司兼了两份职。每天,我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着,透支着生命。

2000年3月,在同事的介绍下,已48岁的我认识了现任妻子陆华。陆华小我4岁,是一名小学教师,温文尔雅。确定关系那天,我把贵州老家的情况据实相告后,郑重地说:

“我的小儿子马上就要踏进社会,今后他成家立业会用我不少钱。如果你能理解,我们就继续交往下去。“陆华用她的真诚打消了我心中的顾虑:

“我一直没有孩子,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2000年6月,就在我和陆华低调举行婚礼后不久,高考失利的小儿子打来电话:“爸,我想学开车。”陆华知道后,拿出5000元寄给了小儿子。小儿子倒也争气,用了不到两个月便拿到了驾照。9月,他打来电话:“爸,我想买辆二手小货车,跑跑运输挣点钱。”我怔了怔,没有立即答复他。小儿子马上不高兴了:

“爸,当年我哥做生意向你要钱,你从没说个不字。现在到我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痛快?你一碗水要端平啊!”我只好硬着头皮向陆华求助。

“孩子想干点事情是好事,咱们得支持。”陆华慷慨地拿出3万元,让我汇给了小儿子。

小儿子买车后,给他在老家开日杂公司的大舅跑运输,货源充足,赚钱自然不在话下。我和陆华都希冀,我们的帮助能一劳永逸:小儿子走上致富路,今后结婚买房都不用我们操心。但我很快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2001年元旦前夕,我打电话给前妻刘英,询问小儿子的情况。“唉!”刘英一声长叹,“几天前,他刚把二手小货车当废铁卖了5000元钱,说什么车子太破太旧,开着没面子…”“挣的钱呢?”“都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吃了喝了,现在还在伸手向我要钱。不知我们哪辈子欠他的哟!”我气得浑身发抖。拨通小儿子电话,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哥一个德行?你哥已榨干我所有的钱,你学车、买车的35000元还是你陆华阿姨给的。你要再不争气,今后就别认我!”一顿臭骂之下,小儿子务实了不少。他干过长途运输,帮前妻一个亲戚打过工,虽然挣钱不多,但勉强可以糊口。

2004年“五一”前夕,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我的手机。电话接通后,传来小儿子熟悉的声音:”爸,我要结婚了。”说完,他不吱声了。我知道,三年没主动和我通话的小儿子一定是要钱来了。我直截了当地问:“说吧,要多少钱?和你哥结婚时一样,5万,够吗?”此时,我还清了债务,手上也有了一些积蓄。“5万?”小儿子不屑地说,“现在物价涨了多少,5万还能办个像样的婚礼吗?再怎么说,也得8万!”“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叫苦不迭。小儿子威胁道:“爸,你不能厚此薄彼。我的婚礼办不到我哥那样体面,我这辈子就打光棍去!”亲情是人世间最厉害的武器,我不得不妥协。为了不影响自己和陆华的感情,我瞒着她向朋友借了几万元,凑够了8万元。

不久,我赶回贵州参加小儿子婚礼。看到一身光鲜的小儿子和儿媳幸福牵手,我感到的不是为人父的骄傲

和欣慰,而是觉得离无边的苦海又远了一步。想到这里,我满腹愁苦,竟自斟自饮,醉得一塌糊涂……

打那以后,我又开始多方兼职,拼命挣钱。在我面前,还有一个坎非过不可,那就是给小儿子买房。给大儿子买了,不给他买行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小儿子结婚后,再也没向我要过钱,我以为他成熟了。但我又一次错了。2006年5月的一天上午,我因为连续几个晚上兼职加班没休息好,突然晕倒在教室里。醒来后,我已躺在医院里挂着点滴。陆华守在一旁心疼地说:“你如此拼命,这是何苦呢?”我苦笑一声,不知说什么好。一瓶点滴还没输完,小儿媳的电话便打到了我手机上。她吞吞吐吐地说:“爸,你能给我们……2000元吗?你孙女萌萌连奶粉……都吃不上了。”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泣声。我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开口闭口说的都是钱,也不过问一下我?为了还你们结婚时借别人的钱,我累得正躺在医院里!难道你们真要像血吸虫一样,非要吸干我的血才肯罢休吗?”挂断电话那一刻,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我感到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孙女那一声声稚嫩的哭声却揪扯着我的心。我对陆华说:“明天,你从我的工资里拿出2000元给他们寄去吧!”明知小儿子两口子想着法子要钱,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给。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一代父母的悲哀吧

断绝父子情,盲目父爱终于觉醒

渐渐地,我从前妻刘英口中了解到,小儿子一家三口赖在老家那套60多平方米的房子不走,一天三顿都在家蹭饭吃,从没上交过一分钱。小儿子两口子这不是拐个弯逼我拿钱养活他们吗?没办法,我只好隔三岔五寄一点钱回去。陆华揶揄我道:“你离婚不离家,把钱都用在两个儿子身上,我看你快成为他们的奴隶了。还是为你自己、为我们俩的将来多考虑考虑吧!”这是再婚以来,陆华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不满。

2010年春节,我回了贵州老家。刘英刚刚动过一场手术,腿肿得老粗。看到她还不到60岁,头发就白了一大半,每天佝偻着腰身吃力地上下楼买菜、倒垃圾,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干脆就趁这次回来,了却最后一桩心事:动员刘英卖掉旧房,我再出一笔钱,买一套楼层低一点的新房,既方便刘英,也算给小儿子置办了房子。

刘英欣然同意,我们决定买一套9。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可小儿子不乐意了:“爸,当年你给哥买了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现在我和妈住一起,按人头算,再怎么也得120平方米呀,你可不能偏心啊!”我愠怒道:“当年的房价是多少,现在又是多少?你以为我是一座金山?要不是看在分上,我就不买这房子了,你又拿我怎样?”小儿子怕惹恼了我到头来一场空,只好耷拉着头不言不语。

回到深圳,我费尽唇舌说明情况,陆华终于理解了我。当我拿出这几年拼着命攒下的10万元时,陆华也从她的积蓄里拿出375元递到我手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也是最后一次允许你帮助你的家人。”说着说着,陆华哭了,“你看看你,这些年苍老了多少!到时你走不动了,能指望上你的两个儿子帮你吗?”拥着陆华,我噙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2010年4月,小儿子一家三口住进新房,我以为他再也没有借口要钱,从此我可以解脱了。然而,我再一次看错了。

2010年6月下旬,小儿子三番五次打来电话问我要钱,均遭到我严词拒绝。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爸,我最近出了点事,急需几万元,我也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可我没办法,你能不能帮帮我?”从内容看,短信像是小儿子发给我的,可一看手机号码却不是他的。我马上断定,这一定是诈骗短信。于是,我没有理睬。十几分钟后,又接连来了两条短信,还带着威胁的语气,我还是没有理睬。

沉寂了两天,第四天深夜,我的手机晌了,是发短信的那个号码!我愤怒地摁下接听键,想听听骗子究竟要说些什么。可声音传到耳边,我气得差点儿吐血,原来竟是小儿子!

“爸,你收到我的短信没有?”“收到了!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诈骗的手段问我要钱了?”劈头盖脸将小儿子臭骂了一顿后,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但觉得还不解十艮,又发过去一条短信:“你永远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小儿子很快给我回了短信:“你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当没有你这个父亲。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短信发出的一刹那,我没有丝毫后悔,反而觉得浑身畅快。我终于把窝在心中多年的愤怒和憋屈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了!从此,我得为自己活着了。如果我再继续这样纵容两个儿子,等于在害他们。

那一刻,我也似乎彻底明白了大自然的野生动物产崽后,为什么总是逼着它们的孩子捕食,而不是把现成的食物送到幼崽嘴里。如果当初我和前妻没有娇宠、庇护两个儿子,而是让他们从小学会独立,今天,我又怎会含泪喝下自己酿造的苦酒?

值得稍许欣慰的是,2011年5月,刘英打电话告诉我,没有了依赖,被逼上“绝路”的两个儿子正慢慢发生着变化:大儿子在大儿媳娘家人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小超市,生意还过得去:小儿子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出租车,每天起早贪黑……也许,两个儿子会恨我一辈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学会了独立生存并养活一家人。

我庆幸我觉醒得并不太迟。但天下其他正被“啃老族”吞噬的父母呢?是不是也应该痛定思痛,斩断“脐带”,让孩子们独立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