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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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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刚从师范学院毕业,接替要休产假的老师奥莉嘉・德米特里耶夫娜教授四年级的俄罗斯文学课。两位老师在办公室里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新老师拿到班级的记分册,就成绩提了一些问题。而原来的老师一一进行解答。

“这个孩子,伊利亚・高列茨基,所有学科都是3分,只有文学是5分,真是奇怪!”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对这个新发现感到惊讶。

“他父亲不是本地人,来这里为新的寺院作画,快一年了。他承认儿子是自己的,但没结过婚。孩子寄居在姑姑家。”

研究完记分册,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问道:“怎么才能与学生更好地相处呢?”

“我给他们布置的暑假作业是写假期感想。您可以由此入手。”

于是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在第一节课开始收暑假作业。第二节课就把读过的作业本都发了回去。

“今天我们来讨论大家的作文。我没给你们打分,今天的讨论课也一样不计分,所以希望大家别有顾虑,畅所欲言。我们先听听伊利亚・高列茨基的作文。他写得很有意思。伊利亚,给我们读读吧。”

瘦小的男生伊利亚紧张地站起来。

“题目是《柳芭梅》。”

“怎么吃?”谢尔盖不无讽刺地问道。

“这是花的名字。”伊利亚解释道,然后继续读下去――

柳芭梅是一种花。妈妈说,它的叶子像杂草,只在十月末的夜里开放,因此鲜为人知。但无论是谁,只要见过这种花,就永难忘怀,因为它是那样美丽。这种花花瓣是纯净的蓝色,有如五月的雨后从云层缝隙中闪现出的一线天空,如果长时间地盯着它们看,就会不知不觉放弃所有邪恶的念头。奶奶说,它使人变得善良。只是养活它非常不易。

妈妈邮购了种子,我们在花盆里育出秧苗,又在后院挖出一个大花坛,在里面施了农家肥,用喷壶浇水,然后用耙子把土铲平,把小苗栽到土里。但这只是开始。这些小苗还需要精心照料:浇水、锄草、松土、防虫,否则柳芭梅是不会开花的。

我想象着,十月末在我家的后院里突然亮起蓝色的光芒。就是这些花!那么与众不同!然后我家里走进一个男人,和照片上一样高大帅气。我马上就能认出他――这是我爸爸。他要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因为柳芭梅开花了,这就意味着所有苦难都会消失。

但这一切都要等到十月末。万一不开花呢?我问过奶奶:“奶奶,我们真的做了一切让柳芭梅开花的努力吗?”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久久地立在窗边,像所有的聪明人那样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可能还没有,”她说,“想要让柳芭梅开花,需要做长期的大量的工作。除此之外,还要对它们有信心。”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在怀疑。只是我非常想让它开花!

他读完了。

“谢谢,伊利亚。”女老师说,“现在谁想发言?”

谢尔盖举起手。

“我不相信!”他站起来大声说,“绝对没有这样的花,简直是一派胡言。他以为自己可以撒谎,因为新老师还不了解我们。他没有妈妈和奶奶,只有一个姑姑,常常为了学习成绩而打他。”

“别说我姑姑!”伊利亚抗议。

“那又怎样?”谢尔盖毫无惧色,“你要为这个和我动手吗?来啊!”

“别这样,谢尔盖,”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制止道,“这和姑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管讨论作文,不要牵扯个人恩怨。坐下。”

“他不满意,因为没讨论他的作文。”这是安德烈・巴鲁耶夫说的。

“才不是!”谢尔盖面红耳赤地辩驳。

“安德烈,你说。”老师要求。

“要我说,不应该把伊利亚看成是骗子。我们在听童话的时候都没觉得上当受骗。伊利亚写的是关于善良之花的童话。这有什么不好?”

“不错,安德烈。谁还想发言?索尼娅,你说说。”

白净瘦弱的小姑娘站起来,小声说:“我从未见过这种花,但这不能说明它不存在。如果它的叶子像杂草,又在夜里开放,当然很少有人能看到了。我觉得花和人一样是有性格的。这种花的性格就很好。它很谦虚,不张扬,还助人为乐。”

谢尔盖突然嚷起来:“你帮伊利亚说话,因为他放学后帮你拿书包。你们俩狼狈为奸……”

“谢尔盖,别再重复这些话了。发言之前要举手。还有谁要发言?”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的目光落在了阿廖沙・瓦尼恩的身上。奥莉嘉・德米特里耶夫娜说过,他是班上最聪明的孩子。

阿廖沙说:“我喜欢这种花,因为它是善良之花。它是否真实存在并不重要。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柳芭梅,它们即使不生长在花坛里,也要存在于人的思想中。”他的表达既恰到好处,又分量十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柳芭梅。”说得多好啊!

这时,达莎・克鲁什娜举起了手。

身材修长、蓝眼睛的达莎在老师的示意下站起来。

“我也喜欢柳芭梅。但我还是不明白,这种花是真的存在,还是伊利亚自己编出来的。您说呢,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

被问的老师很清楚,应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时间不允许了。

“当然,达莎。一定有这种花。我确定。”

铃响了,老师宣布下课。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伊利亚却留下了。

“你还有事吗?”

“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我要向您道歉。我不该欺骗您。谢尔盖说的对。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奶奶。柳芭梅的事是我编出来的。”

热泪涌上了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的双眼。她忽然想抱紧这个瘦弱的孩子大哭一场,但她忍住了。

“是你编的,但也不能说明它就不存在啊。还记得奶奶的话吗?要对柳芭梅有信心。现在我有信心,你也要有。除此之外就是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了。只要努力,你的柳芭梅就一定会开花。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得到。懂了吗?”

“不是很懂。让我再想想。”

“好吧,再想想。把你的作业本给我。明天还给你。”

“本子让我弄脏了,”伊利亚看起来有些窘,“我擦擦。”

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看到在作文的下边有几幅用铅笔画的学生肖像。谢尔盖长着漫画似的扭曲面孔,索尼娅像童话里的美女,阿廖沙是个白胡子老头。

“是你刚才上课时候画的吗?”

“是。”他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没关系的,别擦了。”

伊利亚走了,马上走进来两个人:奥莉嘉・德米特里耶夫娜和教务主任阿纳托利・米哈伊洛维奇――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脸关切。

“奥莉嘉・德米特里耶夫娜明天开始正式休产假,”教务主任说,“我们来看看您这里是否一切正常。怎么样?”

“还好。我们今天讨论了暑假作文。读读这篇吧。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孩子们都说了些什么?”读完后,教务主任问道。

“他们争论柳芭梅是不是存在。您怎么看?”

“毫无疑问,”他笑着说,“在您的花坛里有25棵小苗。想让他们开花,您必须翻土、浇水、杀虫。”

“我也告诉他们柳芭梅是存在的。您注意到本子上的画了吗?就是那个写作文的孩子在我们讨论的时候画的。我觉得他有绘画天赋。我想推荐他去学画画。”

“很好,我会尽量帮您的忙。”

第二天,伊利亚告诉老师,他已经想明白了:“是的,我要付出努力,否则会一无所获。”

25年以后,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还在这所学校工作。在入职纪念日这天,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

“我找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我侄子从莫斯科给她邮了一份礼物。我给带来了。”

“您的侄子是谁?”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问道。

“伊利亚・高列茨基,他是莫斯科一家知名剧院的舞台美工,特列季亚科夫画廊都有他的作品。他19年前从这里毕业。”

她拿出一幅油画。画上有一座小木屋和一个带花坛的院子,花坛里开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在夜色的衬托下闪耀着奇异的蓝光,一个十来岁的清瘦男孩注视着花,目光中满是惊喜。油画的名字是《有这样一种花》。画上的题词是:“献给恩师。”

娜杰日塔・彼得罗夫娜这次没有忍住涌出的泪水。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