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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格里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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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浩瀚的宇宙比,地球就是一粒尘埃,和辽阔的地球比,人其实没有一粒沙永恒。我绝对不能说没有个人主义,那太虚伪,但现实中却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它,就像自己过往的糊涂的青春。

第一波夜露悄然无声地浸润着沙漠,躺在沙上有些硬也有些凉,没有月亮的晴朗星空必然璀璨,当然还没到无比的境界,也就是说还没达到青藏高原那种眩目的感觉,毕竟有几千米的落差,对于以光年计算距离的太空而言这数千米实在是大米中的纳米,但列于人眼而言,还是有些感触的。

这是本次穿越在沙漠中第一晚露营,说实在的,也是我头一次孤身在沙漠中露营,早先都是车队集体扎营,那是属于美酒与篝火的夜晚,有时候在沙海深处,吃的比在家都好,在沙漠吃过海鲜,黄河古道酸菜鱼地道的京味炸酱面,手把肉烤羊,守着篝火喝酒侃山,是专属于越野圈的FB项目。

有时候也在想越野车都给生活带来了什么,当我选择了四轮驱动,生活的广度与深度同时也被拓宽了,走得更远,站得更高。城市是这么拥挤,沙漠是这么安静,不了解沙漠的人以为沙漠是死亡之海,而我们知道,没有沙尘暴的时候,沙漠就是寂静天堂。大漠沙似海,贺兰月如钩,睡到8点15分9点10分出发,向西六公里后,大锅开始增多,沙山高度也在增长,大概五六米的样子。开始翻越一条明显的沙山带,车头正西出现一条南北向的狭长植被区,北端树林掩映中能看到三幢牧民的小屋,南部是大块的草滩与湖泊,这个嘎查(村子)美如世外桃源。穿过绿洲后攀爬第二条沙山带,至此腾格里开始显露出伟岸的面貌,在一个海拔1380米的大刀锋上拍照并观察地形,连续的晴朗干燥天气后,明显感到沙子开始变软,10:35,从出发至此15.1公里后,在第二沙山带西缘出现一片更广阔更富饶肥沃的绿洲绿毯子一样的草滩上点缀着雪白的盐碱湖,羊群如白云般流淌在草地上,我甚至觉得刚刚见到第一个绿洲时自己的描述有些失态,看起来好看的景致一般都在更深处。从沙山下来在绿洲边缘找到草原路,暂时告别四驱状态,草滩深处有个草原敖包,我徒步过去朝拜,惊起湖中成群的水鸟,鸟儿们掠过绿洲背景是高大的沙山。绿洲海拔1300米。

午饭后,沿沙梁子继续穿越,沙子被太阳炙烤得滚烫且极软,车轮印轻易超过10厘米逼近20厘米,九公里后遇到一个大湖,海拔1309米。在高沙山顶部连续跨越数条长刀锋后,眼前出现一道开阔的沙山谷地,而对面就是高大的冈根温都尔峰,尽管直线距离大概三四公里,但天气晴朗大气透明度极好,冈根峰所处的沙山群一览无遗。严格的说,具体哪座沙山是冈根峰我还不能下结论,但这一区域的沙山排列紧密,呈现了腾格里沙漠的最高平台。我只能结合GOOGLE+GP8+目测来大致判断,反正个人的朝拜仪式已经展开了,我赤身叩首的方向绝对没错。

我在这一侧沙山的平台上点燃三根藏香,那是2008年自格萨尔王家寺――青海囊谦达那寺带回来的,车里实在没有像样的贡品,最后挑了三个没有被压扁的西红柿当寿桃摆在面前,毫不夸张地说,尽管我曾经抱怨如今的菜价越来越贵,但此刻它们是辽阔雄伟的沙山谷中最鲜艳靓丽的一道风景,甚至整个N3穿越中也没有比它们更红的色彩,

恋恋不舍地别离冈根温都尔,我冒出一个不现实的想法,在天黑前穿出腾格里,潜意识里觉得朝拜完冈根峰已经完成任务,余下的穿越可以尽情地提高速度,似乎沙漠变成了浪漫的平地,而事实上,冈根峰南部的地形,沙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中低沙丘丛密集,沙质开始变成沙尘混合,发动机嘶吼过后,两侧的沙尘哗哗而落把车辙掩没大半,四个车轮像灌了铅一样沉,就像走在棉花上,

更要命的是穿越小绿洲时,牧民大哥指挥我进入一大片骆驼草区域,里面土包密布暗沟纵横,JEEP像酒鬼一样乱闯,我用低速四驱的二三挡在里面连弹带蹦,好几次因为暗沟太深几乎侧翻,都是靠六缸切的爆发力和MT轮胎抓地力堪堪逃脱,不知道牧民老哥能不能看见我挠起来的几米高的沙尘,那时候就觉得两侧沙山的纯沙是那么幸福,

被骆驼草折腾疯了的我开始心态失衡,进人大面积软沙区后居然出现飞车现象,啃了两次前杠,又陷了两次车。夕阳下,矮沙丘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波浪状沙纹,让我想起塔克拉玛干的某些区域,这是极软沙的标志,好几次斜线翻越沙梁或滚梁的时候,动力完全丧失,频繁地退下绕行,心急火燎到处碰壁,我几次提醒自己这种状态下去很危险,动作变形会出现意外,

10月6日这晚的宿营绝对是被逼无奈,我在当天的穿越日记上写下这句话后又补上三个重重的惊叹号。直到喝上热咖啡我才彻底安静下来,从北京带来的15个太花卷都长粉毛了,我练习了15次投弹。有个软到极限的西红柿还没烂,我太赞其能扛,不料一口下去猛的蹿出一股液体,右耳后面立刻湿黏一片,

营地椅放在车头,我的后背紧贴JEEP的引擎前罩,JEEP似乎也被刚才那场软沙肉搏搞得血压有些高,入夜很久了,发动机的余温仍然温暖着我的后背,夜风渐起,凉意似水,我靠着JEEP面向东北坐在两道沙丘之间的狭长地带,夜空映衬下是沙丘黑色的曲线,向左看是北斗七星,向右看是闪烁的启明星,头顶是浩瀚的星河。长久的沉默中我在思考明天的突围,向左还是向右,

10月7日,起床煮了咖啡,面汤,吃饱吃暖是好心态的保证。而一场良好的睡眠也是从大乱变成大静的稳压器,每天重样的面汤有些没胃口,尤其讨厌任何防腐剂,紫菜蛋花调料还好些,榨菜干脆就不吃了,想念烤馕,咸菜,酥油茶,把昨天掷出的花卷摆成敖包形状,点燃三根藏香,祈愿今天顺利突围,然后降低后轮的胎压,侧壁伤痕加剧,8点10分出发,向西绕过1.4公里包括一片骆驼草后到达一条相对高的沙丘带:2.61公里后前方出现一望无际的沙丘海,纯沙山的颜色是发红的,但这片海是土黄色的,吃力地爬上一个高点,发现向南或向东都无法逃过这片黄诲,突然醒悟,冈根温都尔之南才是腾格里的魔咒,我想起了鬼吹灯里的黄皮子,

破解沙漠黄皮子的锦囊,海浪―样的沙丘均呈带状,大致走向为南北,所以在浪与浪之间就有通道,顺通道走在方向上会有误差,但这是惟一的选择,如果东西横跨整块黄皮子,就要跨越成百上千的软沙梁,到达彼岸的时候可以直接到精神病院疗养。我决定走通道,

10公里后抵达通道尽头,那是一片巨大的盐碱湖滩与植被区,我判断快到扎格图了。穿过乱沙包后终于到达湖滩路,软硬适中极其平整的湖滩路非常适合MT轮胎,我能感受到每个胎牙在发出沙沙的欢叫,这段笔直的路是那么舒服,以至于到头后我又返回来重走了一通,抽颗烟把车速提到接近80心情大好,按原计划是从扎格图直接穿越到扎格图,有两条路供选择,一条直线一条绕行,直线距离约50公里,正午时分穿50公里冒着热浪的纯沙挺吓人的,关键是穿越扎格图后我检查了备用油与车况,为保险起见决定绕行,

其实所谓绕行的路也有大段的沙漠,但经常可见牧民的车辙印记,走起来踏实,二道湖嘎查早前拥有巨大的湖泊,现在大部已干涸,湖滩草原路长达20公里左右,靠近南部还有个空旷无人的篮球场,我在这里停车休整,静静地坐在篮球场上,风掠过远方的沙山拂过巨宽阔的草滩在耳边轻语,袜子也晾干爽了,咖啡也喝完了,我也被不舍包围了,16:00,终于驶上真正的沙石硬基路(N38 03 775:E105 06 706),远处有居民区还有中移动信号塔,给轮胎充气,打开手机,那时候沙狐越野车队已经成功完成横穿巴丹吉林,令人愉悦的消息,至此我的腾格里沙漠穿越也基本顺利结束,总穿越里程165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