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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特纳光影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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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之前,当绚烂的阳光照耀着他,并在他面庞折射出他生前最爱的光辉时,他死了,不带一丝”威廉特纳床前的医生们如此记录,他最后留下呢喃是:“太阳就是上帝”。1851年的阳光正透过窗户在他的房间里肆意流淌,将静止的时间搅得支离破碎。

历史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

事实上,那句极具诗意的遗言是由画家的好友兼评论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英国当时著名的艺术评论家)创造出来的,正是这位评论家一手打造了威廉・特纳(William Turner)近乎半人半神的形象。真实的情况是:这位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风景画家对他的医生说完“你下楼给自己倒杯雪利酒喝吧!”这句话之后便咽了气。然而“光的画家”这个专属于威廉・特纳的称号却为世人所铭记。终其一生,威廉・特纳一直在追寻着属于他的那束光。

勤奋+天份使他超越梵高

BBC曾经举办过英国最伟大藏画的评选,威廉・特纳最著名的油画作品《被拖去解体的无敌号战舰》以得票率27%的绝对优势,击败了梵高的《向日葵》和康斯特布尔的《干草车》。怎样的画家,才能以如此巨大的优势击败高傲的梵高?威廉・特纳以他的经历告诉人们,有人生来就是做画家的料。

14岁考进皇家美术学校,15岁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1799年,这个有着超人艺术创造力的年轻人已经当选为英国皇家学院候补院士,两年后转为正式院士。那年,他才刚满27岁。然而将这一切作为天才的注脚,仍旧略显寒酸。自1796年他的油画处女作《海上渔夫》展出后,虽然每年都有作品在学院展出,但人们无法将当时的他与那个“真正使英国风景画摆脱荷兰、法国或意大利绘画的影响而走上自己独立道路的威廉・特纳”相提并论。早期的威廉・特纳就像每一个优等生一样,循规蹈矩地运用传统的技法,去画一些平淡无奇的风景画,破旧的废墟、气氛压抑的神话、圣经故事诸如此类。虽然技法优秀,但看上去仅仅又是一个遵循传统的英国画家而已。

然而,威廉・特纳用他的勤奋告诉人们,为了实现他的目标他可以承受任何事情。在一段时间,他每个晚上都受雇于人,在其他人的画上用墨水涂抹它们的天空,每晚赚半个克朗赖以度日。他后来回忆起这段经历时说:“我还能够做到比这更好的工作吗?这是第一流的练习。”之后他开始为旅行指南、年历以及任何需要便宜插画的地方画插图。

与此同时,他开始了他的写生生涯。直至70岁,他从未间断过在英伦三岛和欧洲游历、观察和写生。不但跑去法国领略拿破仑掠夺来的欧洲绘画珍宝,更多的去处,则是乡间、海边、山野、湖畔。感性、灵性加高产似乎一直是特纳作画的特质,他曾经在意大利短短两个月中,便创作了1500多幅水彩速写。有时还在画上附注颜色,例如“土壤呈浅红色、灰绿色,大海是蓝色,阳光下薄雾和煦,叶簇明丽,阴暗处呈宁静的灰色”等等。这些都极大锻炼了特纳观察自然物象微妙变化的独特本领,也促使他后来形成以表现大自然中光线、雾气、风雨、雷电等异常景观为特色的艺术风格。当然,他的激情和技法也很快从水彩画升华到油画创作上。

不满足于水彩画小写意的特纳,同样不甘心于单纯地把笔触瞄向自然。他一度醉心于借风景画表现历史甚至神话题材,在一个浓重的历史故事中拓展放浪不羁的想象。那幅创作于1812年的《暴风雪:汉尼拔和他的军队越过阿尔卑斯山》的画作展示给人们的绝对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巨大的雪崩从天而降,明亮刺目又势不可挡,粗壮古老的巨树被摧残成残缺的树根横亘前景,延展的地平线上隐约看到传奇的大象。特纳用画笔描述了汉尼拔士兵和大象企图在一场灾难临头的暴风雪中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惊险场面,灵感则来自他1802年的一次阿尔卑斯山之旅。构图呈排山倒海的翻腾趋势,造成令人目眩的剧烈运动感,而急速的笔触仿佛令人幻听到轰隆的雪块崩塌的巨响。在画前不禁让人联想到汉尼拔征战罗马的历史,翻越阿尔卑斯山之后九万步兵、一万二千骑兵和几十头战象组成的汉尼拔的大军,只剩下二万步兵,六千多没有马的骑兵和一头战象。

特纳热爱大自然那种富于戏剧性变化的景色,而他作品中那扣人心弦的景色与气象全部来源于他那疯狂的个人体验。为了体验自然的暴力,67岁高龄的他怀着狂热,在一次横穿海峡的暴风雨中,竟然把自己捆绑在船桅上以感受那恶劣气候的桀骜。“你疯了吗?”船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没有,船长。我只是想看看真正的大海而已。”他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被誉为举止冷漠且丑陋的画家

作为一位高产的画家,特纳一生创作了超过1500幅的各类水粉、300幅油画、两万幅水彩作品,然而人们却鲜见描绘他相貌的作品。这是因为作为一位天才画家,他对于自己的相貌并不满意,画家克拉克森・斯坦斐尔德(Clarkson Stanfield)说,特纳“不能容忍任何人为他画像,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美丽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丑陋的家伙之手。”

1798年的《自画像》是极少数描绘他相貌的画作之一。他细心地选择位置以便遮蔽自己脸上最糟糕的部分。特纳希望以他的作品而非相貌来代表他本人,他更希望人们看重他的内心世界,而不是外表。在这幅作品中,特纳巧妙地回避了他的大鼻子。同时,由于他个子很矮,只有5英尺4英寸高(这一事实能为人所知是因为一个裁缝为他做裤子的图样保留了下来),他被描绘为“矮小、强壮、迈着水手般步伐的青年”。他像水手一样的步伐可能是由于他花很多时间在海上旅行而养成的习惯。1829年或1832年见过他本人的法国艺术家欧仁・德拉克罗瓦(Eugene Delacroix)这样描述他:“英国农夫般的外貌、肥大的黑色衣服、宽大的鞋子、举止生硬、冷漠”。

事实上,特纳既不生硬也不冷漠,但他常常表现得要么十分缄默,要么结结巴巴,这可能是使德拉克罗瓦产生误解的原因。和既英俊又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德拉克罗瓦不同,特纳是一个理发师的儿子,没受过良好教育,他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担任透视学教授时,因为讲课时口齿不清而倍受嘲笑。他经常用自己的长诗《希望的谬论》(The Fallacies of Hope)中的一些句子来命名自己展出的画作,而这首诗从未被人们认真对待过。这很不幸,因为被视为绘画姐妹艺术的诗歌对于特纳意义重大。

“没有人能够想象,在特纳粗糙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强烈的情感”,在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与他保持来往的克拉拉・威尔斯(Clara Wells)评价说。同样熟悉他的玛丽・劳埃德(Mary Lloyd)也说:“他寡言少语,仿佛画画是他唯一的语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充满了感情;他的语句断断续续,却无意间迸发出智慧和幽默的火花。”童年的坎坷可能使特纳倾向于隐藏情感,这使他看起来相当粗野,尤其是他的喜怒无常和坏脾气。他的朋友乔治・琼斯(George Jones)解释道:“他早年从没有感受到慷慨的友谊之手的轻轻抚慰,伸向他的手都试图以最小的代价从他的天才中获利……他变得多疑而敏感,最终对所有因为公事接近他的人是出于怎样的动机都感到担忧。”他会通过窥伺孔来观察参观他画廊的访客,并曾把一位偷偷进行素描的客人轰了出去。

这构成了他性格中阴暗的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特纳身上还具有许多可贵的品质。他从未说过同期画家的坏话,并且在遗嘱中留下钱财,用来建立一家资助贫穷风景画家及单身男子的慈善基金会。

传奇画家的悲剧人生

如同每一位传奇画家一样,特纳留给世人的传言千奇百怪,其中最为传奇的就是关于他对于金钱的吝啬。正如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罗斯金所著的《艺术十讲》中所说的那样:人们在谈到某位性格古怪的人时,总会有些夸张。每一个从特纳那里拿不到一先令的人都会到处说他吝啬,然而从他那里拿到数百英镑的人,却会因为他们的“敏感”而对他们的捐助者的善行缄口不言。

特纳24岁时,约瑟夫・法林登(Joseph Farington)在日记中记载道:“他现在接到的活多得干不完,他挣的钱远超过自己的花费”。到了1801-1811年间,特纳的财产约有12,00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75万英镑)。他从未在银行开立账户,而是倾向于购买股票,像毕加索一样,他也喜欢把财产的一部分用于资产投资。而在他死后,与他一起度过人生最后几年的布思夫人说,在他们共同生活了两年以后,他就再没有在她身上花过钱。然而他也有慷慨的一面,他对那些欠他房租的人从不追讨。与特纳认识很久的一位穷困画家威尔斯先生去世以后,特纳一直借钱给他的夫人,直到积累了很大的一个数目。当威尔斯夫人终于积攒到足够的钱还给特纳时,特纳却一直不肯伸手接钱。“留着它吧,”特纳说,“送你的孩子去念书和洗礼。”他说这些的时候带着辛酸,因为他自己既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受过洗礼。在这一方面以及其他许多方面,他都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

或许对于特纳来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去爱人,在他年老的时候也没有人关爱他,在他24岁时,他的母亲玛丽就被确诊为精神失常,而他唯一的手足――妹妹玛丽・安不到5岁就死了,当时特纳只有8岁。悲剧的人生注定了尊敬和爱在特纳人生中的稀缺,即使它们出现了,也是出现得不可信,或者出现得太迟了。他在人生的最后岁月中也没有得到任何慰藉,在死去的时候也没有。他被从整个社会中割裂出来――先是通过工作,最后是通过疾病;他被小评论家的恶意和绝望同僚的嫉妒送入坟墓;最终,他死在一位陌生人的房子里――他的一位生活伴侣,也是唯一一个陪他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房间的窗户朝着西方,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停留在那里,宛若他停止的呼吸。

光的传奇仍在继续

在特纳留下的众多画作中,有一百多幅――其中包括他至为重要的几幅作品――都是在英国肯特郡一个叫玛格丽特的海滨小城里创作的。他曾经对自己的朋友说过:“玛格丽特的天空是整个欧洲最迷人的。”11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海边,父母送他来这里的一所学校读书。21岁的时候他在这里写生,从19世纪20年代开始,他成了这里的常客。在这里他留下了最深的羁绊,那位一直出租给他房子住的女房东布思女士最终陪伴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多年以后,布思女士曾经的小旅馆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在同样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座以特纳的名字命名的当代美术馆――特纳美术馆。这座历时十年宣告落成的美术馆在2011年4月16日开门纳客了。作为“特纳当代”计划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他被寄予了让玛格丽特市重新获得新生的热望――就好像西班牙的古根海姆博物馆曾经带给毕尔巴鄂市的改变那样。整栋建筑的外观罩着一层厚重的、半透明的玻璃墙。随着日光的推移,这个玻璃墙可以捕捉、反射或者折射太阳和大海各种不同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改变颜色的它仿佛是一个建筑的画板,在它的上面,曾经给予过特纳无穷灵感的光线,正在任意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