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殉情,那根草率的上吊绳索岂能禁得住复活后的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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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身患绝症,女友痴情相约自杀
25岁的许晓蒙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在她4岁那年,父亲就因病去世了。在北京一家服装厂工作的母亲孟桦怕女儿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婚,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女儿。
雷晨和晓蒙在小学是同桌,晓蒙身体瘦小,加上性格内向,又没有父亲,经常有一些男生欺负她。每当这时,雷晨就会挺身而出,有时为了保护她,雷晨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为此,晓蒙从内心里感激雷晨,两人也成为了两小无猜的好朋友。
升入中学后,晓蒙和雷晨仍然是同班同学,两人在生活上互相关照,在学习上互相帮助。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对少男少女的心中萌发了爱情的种子。雷晨学习成绩好,是班干部,晓蒙对他充满了敬佩。虽然他们都能读懂对方的心思,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2001年,雷晨考取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晓蒙却在高考中失利而落榜了。雷晨鼓励她复读再考,可晓蒙考虑到母亲已经下岗,家里经济困难,便决定不再给母亲增加负担,而是尽快地找份工作。
临上大学前,雷晨向晓蒙表白了爱慕之情。晓蒙既幸福又担心地问:“我们俩现在地位不一样了,你还会看得起我吗?”雷晨将她搂在怀里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爱你的,你是我心目中最可爱的女孩儿。”晓蒙激动万分,两人疯狂地吻着,并越过了最后的防线。晓蒙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辜负我啊。”雷晨发誓道:“我要是以后对你不好,天打五雷轰。”
雷晨去上大学了,晓蒙很快在一家公司找了份文秘的工作。怕雷晨受委屈,晓蒙对自己省吃俭用,除了给母亲一部分钱外,剩下的都给了雷晨。一有时间,她就去学校帮雷晨收拾宿舍、洗衣服,同学们都羡慕雷晨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友。转眼4年过去了,晓蒙和雷晨的感情越来越深。期间,晓蒙怀孕了两次,但由于不能马上结婚,她只好忍痛做了流产手术。
2005年夏,雷晨大学毕业了,在一家IT公司找到了工作。雷晨是晓蒙的骄傲,她为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友、一份纯洁的爱情而庆幸。为了能早点挣够钱买房结婚,晓蒙于次年拿下了英语专业的大专文凭,利用业余时间给一些单位翻译资料。
然而,正在晓蒙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时,2007年秋,雷晨在体检中被查出胃部长了个东西。他怕晓蒙着急,便独自去了一家著名医院进一步检查。结果,医生告诉他得了胃癌。雷晨一听,顿时懵了。他的叔叔就是得胃癌去世的,他曾亲眼目睹叔叔被折磨的惨状,他害怕极了,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晓蒙发现雷晨的精神很不好,心事重重,便问他怎么了。雷晨再也控制不住,哭着把自己得癌症的事告诉了她。晓蒙直摇头:“不可能,你怎么会得这种病呢?肯定是医院搞错了。”雷晨拿出诊断证明:“这是家权威医院,怎么会弄错呢?”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两个人抱头痛哭。
一想到自己也要像叔叔那样悲惨地死去,雷晨就感到不寒而栗。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雷晨做出了一个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向晓蒙提出分手,晓蒙紧紧地抱住他说:“不,我绝不离开你,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雷晨摇摇头:“癌症是治不好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去遭那个罪,还是早解脱了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自杀?”雷晨点点头,晓蒙使劲地摇晃着他:“晨,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可是,任凭晓蒙怎么劝,雷晨都去意已决。晓蒙痛苦万分,雷晨就是她的生命,如果失去他,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既然我们不能做夫妻,就让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晓蒙告诉雷晨,自己要和他一起自杀。雷晨急忙说:“不行,你这么年轻、健康,我不能毁了你。”晓蒙泪流满面:“你早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如果没有你,我生不如死,你难道忍心看着我留在这个世上受罪吗?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先你而去。”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交织在一起。最后,这对痴情人商量好了自杀的方式。2007年12月4日,他们在一家饭店开了间房,各自给父母写好了遗书,然后各用一根绳子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他们最后一次深情地亲吻,之后一起喊:“一、二、三。”同时闭上眼,开始用力去勒绳子。雷晨的力气大,晓蒙不一会儿就窒息了。雷晨感觉自己脖子上的绳子松了,他本能地睁开眼,看到晓蒙脸色发紫,身子瘫软了。一瞬间,他突然害怕了,松开了手里的绳子,一个劲儿地摇晃女友:“晓蒙,你醒醒啊。”
然而,晓蒙一动也不动。雷晨抱着晓蒙冲出了房间,大喊着:“快叫救护车。”服务员赶紧拨打120,急救车来后,将晓蒙送到了医院。
自杀未成留后遗症,男友赎罪倾力救助
雷晨跪在了医生面前,哀求着:“请一定要救活她啊,求求你们了。”医生对晓蒙全力抢救,最终使她脱离了危险,但她仍昏迷不醒。雷晨一刻不离地守候在晓蒙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
两天后,晓蒙终于醒了过来。可是,虽然她保住了性命,但却因窒息时间长,大脑缺氧而留下了后遗症。她变得有些痴呆,语言功能也受到损害,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雷晨开始没敢告诉晓蒙的母亲孟桦,以为晓蒙会没事,现在看她变成了这样,他只得硬着头皮给孟桦打了电话。
孟桦闻讯立即赶到医院,抱着女儿失声痛哭:“晓蒙,你这是怎么了?”孟桦将探询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雷晨,而雷晨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看雷晨表情异样,孟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追问道:“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的。”
雷晨突然左右开弓打起了自己的嘴巴:“阿姨,都怪我,都怪我啊。”他嗵的一声跪在了孟桦面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孟桦一听,对着雷晨激动地捶打:“是你害了我女儿,是你造的孽啊!”雷晨流着泪,跪在那里任由孟桦打着自己。等孟桦终于停了手,雷晨信誓旦旦地说:“阿姨,您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要治好晓蒙的病。”
雷晨向公司请了长假,每天守在医院。他去找主治医生,请求给晓蒙用最好的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治好。医生告诉他,除了使用一些进口药、每天吸氧外,还可以试试高压氧舱,但费用比较高,一次就是400元,而且每天做一次、长期做效果会好些。雷晨立即说:“我不怕花钱,就给她做高压氧舱。”
为了辅助治疗,雷晨还查阅了许多医书,咨询了不少专家,得知每天为病人按摩、练习说话有助于病人的恢复,于是,他一有时间就给晓蒙按摩,一句一句地让她跟着自己念诗歌。而晓蒙总是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前方,有时会配合地念几句,有时干脆不理他。雷晨跟她回忆从小至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晓蒙也是面无表情。看着心爱的人变成了这样,雷晨心如刀绞,一次次地骂自己糊涂自私,把她害了。
治疗了近两个月,晓蒙的医药费花了近10万元,但病情并没见太大好转。要想继续治疗,还需要不少钱,雷晨将准备买房的钱全部都交了医药费,不得已只能向父母张口。他的父母这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直埋怨儿子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他们最着急的自然还是儿子的病,非拉着他去住院治疗。雷晨说:“我不能住院,我要去照顾晓蒙,反正我的病也治不好。”雷晨的母亲急哭了:“你怎么知道治不好?再耽误就更危险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还怎么活啊!”
雷晨的父母不由分说,强行拉着他去了肿瘤医院。医生对他重新进行了一番检查,令人震惊的是,雷晨根本没得什么胃癌,只是长了个胃息肉。医生问雷晨:“你有没有腹胀、恶心、腹泻的症状?”雷晨摇摇头:“没有。”医生说:“胃息肉一般多为良性,增生的息肉为非肿瘤肉,不会发生恶性病变,像你这样没有任何症状的,一般不需要手术治疗,吃一些常规药就可以了。”
听了医生的话,雷晨又惊又喜,差点蹦了起来:“太好了,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晓蒙。”说完冲出了医院,立即赶到晓蒙的病房,对她说:“晓蒙,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没有得癌症,是那家医院误诊了,我不会死了!你也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了,我们马上就结婚。”
晓蒙对雷晨的话却似乎有些麻木,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偶尔跟着他笑一下。雷晨懊恼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真后悔啊,当初为什么不听你的,多找几家医院检查一下!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和我一起自杀?为什么啊……”
由于晓蒙的病不是短期能恢复的,她所在的单位只给报销了2万元医药费后,就再也不肯掏钱了,并说鉴于许晓蒙已经无法胜任工作,准备将她辞退。雷晨的父母觉得晓蒙的现状是因为儿子造成的,心怀愧疚的他们将自己的存款取出来,给晓蒙交了医药费。
这时,雷晨的公司通知他,如果再不上班,将解除和他的合同。考虑到如果自己再丢了工作,晓蒙的治疗费就更没有保障了,在征得了孟桦的同意后,雷晨只得去上班了,每天下班后再来医院照顾晓蒙。
此时,晓蒙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过去雷晨天天陪着她时,她并未表现出什么,当雷晨去上班、白天不在医院了,孟桦发现女儿会显得心神不宁、烦躁不安。孟桦和其他人跟晓蒙说话时,晓蒙都没什么表情,惟独雷晨来时,她就会笑,一副开心的样子,眼神也总是不离雷晨。孟桦把女儿的这个情况告诉了雷晨,雷晨说:“这应该是件好事,说明她还是有感情、有意识的。”
男友做了爱情逃兵,女友之母为女告上法庭
起初,雷晨对晓蒙的病很有信心,觉得只要坚持治疗,她肯定会好起来的。可是,尽管想尽了各种办法,晓蒙的恢复情况却进展不大,这令雷晨的心情变得很糟糕。到2008年5月,他们实在是付不起昂贵的费用了,不得不将晓蒙接回了孟桦家。
由于用药和长期卧床,晓蒙的身体开始发胖,早已不见过去的清秀和美丽,面对着她,雷晨欲哭无泪。最令雷晨痛苦的是,他与晓蒙之间根本无法交流。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晓蒙要么望着他笑,要么“啊、啊”地胡乱叫。回想起过去他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晓蒙商量,她也总会给他出主意,再想想现在,雷晨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同时,他又对晓蒙很愧疚,抱着一种赎罪的心情,他还是尽量抽时间去陪她,只是脸色越来越沉重。
孟桦敏感地捕捉到了雷晨内心的变化,她恨给女儿造成如此伤害的他,可是,她又很清楚,女儿对雷晨充满了依恋。女儿变成了这样,如果雷晨甩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男人娶她了。自己不可能陪伴、照顾女儿一辈子,女儿的后半生还要依靠雷晨,所以,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于是,孟桦在雷晨面前,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些“人要有良心”之类的话,还经常翻出女儿过去的照片,念叨着:“你看晓蒙过去多漂亮可爱啊,有好多男孩儿追她呢。唉,谁知道她变成了这样,她真傻啊。”雷晨知道孟桦话里话外的意思,开始他还能理解孟桦的心情,但后来听得多了,也就觉得烦了。有一次他在单位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绪本来就不好,到了孟桦家,她又没完没了地唠叨,雷晨忍不住了,就顶撞了她几句。孟桦气得指着他说:“你还有脸对我这样?我家晓蒙都是被你害的,你要是敢辜负晓蒙,我绝饶不了你!”
由于和孟桦的关系越来越僵,而和晓蒙也无法交流,雷晨每次去都硬着头皮,真不愿再踏进那个家门。心力交瘁的他整整瘦了一圈,工作中也常因为精神恍惚而出错。雷晨的父母心疼极了,他们去咨询了医生,得知晓蒙这种情况要恢复到正常比较难,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觉得不能把儿子的一生幸福都搭进去。
于是,雷晨的父母郑重地找儿子谈话,希望儿子和晓蒙尽快了断:“咱们雷家三代单传,还指望着你结婚生子呢,但以晓蒙的状态,你不可能娶她啊。”雷晨说:“她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我要是甩了她,良心会不安的。”母亲劝他说:“这事你是有责任,可也是她主动愿意的,不是你强迫的啊。你难道想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吗?我们为她治病花了那么多钱,也算对得起她了。”雷晨的父母轮番做他的工作,还搬来他的爷爷奶奶劝他。亲人的劝说、工作的压力,加上在晓蒙母女那里也得不到温暖,雷晨渐渐有些犹豫了。
那段时间,雷晨的公司正在开发新软件,由他负责,所以经常加班,去看晓蒙的次数就少了。晓蒙的情绪随之变得很波动,经常发脾气、摔东西、莫名其妙地大哭。孟桦知道,女儿是想雷晨了,于是给雷晨打电话,让他抽时间多来陪陪晓蒙。雷晨解释说自己工作实在太忙,请她理解。
孟桦觉得雷晨在找借口,他是想甩了女儿。正在这时,雷晨的母亲买了一大堆营养品来看晓蒙,并拿出两万元钱交给孟桦,向她委婉地提出,以后可以把晓蒙当女儿看待,但雷晨不能和她结婚了。孟桦一听就火了:“你怎能说出这种话?雷晨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他不娶晓蒙,晓蒙怎么办?”雷晨的母亲叹口气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谁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你总要接受现实吧,晓蒙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结婚呢?我们做父母的也总要替儿子想想吧?”“你们太自私了!只想着你们的儿子,为什么不替我女儿想想?”
两家闹得不欢而散。孟桦越想越气愤,觉得这是雷晨和父母串通好了的。她怒气冲冲地找到雷晨的单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雷晨觉得无地自容,好不容易才把孟桦拽走。但从此单位同事对他总是议论纷纷,看他的眼光也变得异样,他不禁对孟桦心生怨气,从此不再登她的家门。
见不到雷晨,晓蒙整天哭闹,病情也加重了。孟桦心疼女儿,只好拉下脸去找雷晨,希望他去看看女儿。可雷晨不想再看孟桦的脸色,也有些厌烦了“木头”般的晓蒙,开始躲着她不见。孟桦气不过,提出让雷家赔偿50万,作为女儿今后的治疗费和生活费。雷晨母亲说:“我们家的钱都拿出来给晓蒙治病了,哪里还有钱?”孟桦质问道:“你儿子把晓蒙害成这样,难道就撒手不管了?”雷晨父亲说:“我们现在正准备和那家给我儿子误诊的医院打官司,等官司打赢了,拿到赔偿金,我们再给你钱。”
面对雷晨一家的态度,孟桦绝望了,她决定为女儿今后的生活做好安排。于是,2009年3月,孟桦以许晓蒙的名义向丰台区法院递交了诉讼状,要求雷晨赔偿50万元。孟桦在接受采访时说:“是雷家人把我逼到这份上的,我女儿太可怜了,我必须要给她讨个说法。”而雷晨表示:“我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我也知道这样做对不住晓蒙,但我真的承受不了了。以后我有能力,肯定会帮助她的。”
5月底,法院经审理认定:许晓蒙自杀并非雷晨胁迫所致,但是因雷晨自称患癌症引起,系雷晨协助其自杀所致,故判决雷晨支付许晓蒙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共计20万元。
编后语:爱情的“坚贞”到底扛不过生活的残酷,这蒙尘的青春,多么令人心痛!少年花季,谁没有美好的爱情,可爱情只是人类情感的一部分,当他们年轻冲动的心去相约自杀时,可曾想过自己华发渐生的父母?可曾想过生命的意义、法律的尊严和未知的结局?年轻的恋人们啊,要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切莫再让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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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 花